长江的脏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安徽安庆  余毛毛

长江涨水了,一块黑黑的江滩被白花花的水淹没,几个月后,当江水退却的时候,江滩就会恢复本色的泥土模样。但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把江滩染黑的是煤灰,那些黑全融入了长江里,这对长江水有什么好呢?水退却后,要不了几天,那块已被洗干净的江滩就会又被堆上如山的煤灰,没完没了,年年如是。

我家就在江边住,与长江的直线距离不过百把米,天天看江,天天在江边行走,还时不时渡江到江南走走,我写了好几万讴歌、赞美她的文字,只是越写越心虚,因为我感到它越来越脏。且不说那些排污的工厂吧,那样的污染数据我们普通人也无法得知,只说我能直观感受到的脏。拿某一天我过江的经历来说,我一到江边,就看到一排在江里洗衣服的人,如果说在江里洗衣服是家住江边人的传统还可以理解的话,那么在江里洗拖把就让人感到很难接受。把自己的家拖得干干净净,却把家里的脏留给长江,这是什么心态?上了渡船,到洗手间,一看蹲坑下是白花花的流淌着的江水,长叹一声,退出。这么些年了,原来船上的粪便还是没经过任何处理直接排江。长江上有多少条船呢?就我视野所能看到的范围内,就有上百条,这长江一天到底得吞下多少粪便呢?想一想,真是让人有点恶心。趴在渡船的栏杆上看江水,旁边的一哥们儿“呸”的一声将一口痰吐进了江水;过了一会儿,又将烟头扔进了长江;过了一会儿,又将一个空水瓶扔进了长江;过了一会儿,他从摩托车的后备厢里拿出件破雨衣扔进了长江,雨衣被江水泡大,缓缓地朝远方流去,看上去就像一具浮尸。过江的时间不过10分钟左右,他一连串地就完成了这么多的动作,如果有一部长江如何变脏的历史,这个人真可以大书特书一笔了,因为他具有代表意义。

长江让人感到恐怖的时候是水葫芦暴发的时候,不消说岸边积满厚厚肥肥发着贼绿亮光的水葫芦,江中间也是成片成带,没完没了。报纸上说这些水葫芦是从上游漂下来的,不关本地事,他们忘了,上游与我们是同一条江;而清理水藻的方式也让人感到可笑,用的是“驱散”的方式,也就是说把它们弄到下游了事,他们也忘了,下游与我们也是同一条江。

每年3月的时候,每年“五四”的时候,报纸上就会登一些戴着小红帽的年轻人到江边捡垃圾的照片,说是青年志愿者们以实际行动保护“母亲河”,这固然是好事,但江里的垃圾用这样的方式是远远不够的。长江之脏,其实脏在人的意识,脏在粗鄙的行为,脏在活得漫不经心和冷漠。 污染读者来信长江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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