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尤利西斯》而战

( 《最危险的书：为〈尤利西斯而战〉》 )

如今读者很容易就能买到乔伊斯写的《尤利西斯》，这部700页的书只卖30元。而在几十年前，因为它是禁书，花再多钱也买不到。欧美当局会搜查卖这本书的书店，囚禁它的编辑和出版商。为了弄到这本书，有人给它换一个假封面，有人把它撕开藏在报纸里运送。1922年，《小评论》的法律顾问和艺术品收藏家约翰·奎因把14册《尤利西斯》跟三幅毕加索和一幅塞尚一起运进美国，他用这几幅画成功地转移了海关工作人员的视线。直到1933年12月，纽约一位法官裁定《尤利西斯》并非淫秽物品，这本书才得以正常流通。

1946年，多伦多大学学生休·肯纳去图书馆借阅乔伊斯的《尤利西斯》。馆员说，他要出示教士和医生的许可才能借。加拿大直到1949年才对《尤利西斯》解禁。最后，肯纳去美国耶鲁大学才借到书，完成了他关于乔伊斯的博士论文。1956年，他出版了《都柏林的乔伊斯》。

肯纳说，每一个世纪都会出现它的史诗般的作品。17世纪有弥尔顿的《失乐园》，18世纪有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19世纪有《牛津英语词典》——这部词典中“and”这个词条比《失乐园》的篇幅还长。20世纪的史诗就是《尤利西斯》。肯纳说，这部现代主义史诗像《失乐园》一样充满神话般的奇景，像《罗马帝国衰亡史》一样忠于历史事件，它对语言的热爱像《牛津大辞典》一样包罗万象。

哈佛大学学者凯文·伯明翰在《最危险的书》中说：“《尤利西斯》受到审查，不是因为治安人员在搜寻色情作品，而是因为邮政局的审查员在搜寻外国间谍、激进分子和无政府主义者。乔伊斯这样的艺术家认为表达自由神圣不可侵犯，审查是政府权力的缩影。出版一个淫秽的文本是为了揭示和拒斥一切政府权力专横的基础。这是一种文学无政府主义。”

有许多人为《尤利西斯》的出版做了努力，包括它的编辑庞德、连载它的《小评论》出版人玛格丽特·安德森、出版它的莎士比亚书店主人西尔维娅·比奇。查禁《尤利西斯》的人想保护女性脆弱的感受力，但捍卫这本书的人里面有许多女性。玛格丽特·安德森说：“这是我们得到的最美丽的东西。我们要刊登它，作为我们一生中最后的努力。”西尔维娅·比奇允许乔伊斯一次次地修改他的文字，即使在排版已经完成之后。

( 凯文·伯明翰 )

作者还描写了乔伊斯本人，他羞涩、狂热、避世、自负：1902年，20岁的乔伊斯跟37岁的叶芝见了一面，乔伊斯说：“我们见得太晚了。对我来说你年纪太大了，我已经不能对你产生什么影响了。”

在法庭上，检方主要的证据是书中莫莉·布鲁姆的独白。这段40页的内容只分了8段，中间没有标点，其中有一些充满激情的文字，但因为没有标点，整段文字一起汹涌地、没有分别地倾泻而出。有的地方很不雅，但寻找淫秽内容的读者肯定会感到失望，除非关于莫莉11岁儿子的夭折、在直布罗陀的成长经历、对女性和婚姻的矛盾感受的描述会激发他们的欲望。

法官伍尔西说：“乔伊斯真诚地尝试全面讲述人物的想法。许多地方让我感到不堪入目，也有许多通常被认为肮脏的文字，但我没发现任何为了脏而脏的东西。乔伊斯这样一位伟大的艺术家致力于真实地描绘欧洲城市中的下层中产阶级，为什么不能让美国人公开合法地观看这个图景？” 尤利西斯失乐园乔伊斯而战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