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的球队

( 1962年肯尼迪亲临陆军与海军军校橄榄球赛现场 )

谁杀死了肯尼迪？整整50年了，追问不停，所谓的答案被众人以各种方式消费，一个梦想创建自由世界的美国历史上最年轻当选总统在“冷战”岁月中被暗杀，这是何等强烈的历史震荡，“那一刻美国被彻底改变”。经历过1963年11月22日那个秋日下午的人们如果至今还活在世上，一定会说，“那就是我们时代的‘9·11’”。

2013年，之于美国人，意义有些不同，先有缅怀马丁·路德·金的哀思，现有追念肯尼迪的浩瀚情怀。与肯尼迪有关的出版物一时间喷涌而出，有惊悚小说，有眼看着死神夺走总统性命的急诊室医生追忆往昔的口述历史，有详细记述肯尼迪在达拉斯度过的人生最后几小时的专著。总之，肯尼迪所代表的上世纪60年代早就离开了，但是肯尼迪本人却始终未曾离开，尽管和我们一样并不知晓是谁最终结果了他的性命。

无论是“22.11.1963”还是“9·11”，都是美国国家灾难，如何疗伤止痛，让全社会从悲愤中振作，体育居然扮演着不可替代的伟大角色。50年前的11月22日，星期五，肯尼迪在达拉斯安排了演讲，此后的日程依旧是满满的，其中就包括11月30日即将举行的那场陆军与海军军校在校生之间每年一度的橄榄球对决，身为三军统帅，名副其实的海军英雄，血液中流淌着家族运动特质，以总统之尊连续第三年置身火热的赛场，眼看佳话将成，背后射来的子弹终结了一切。

1963年11月24日，星期日，NFL橄榄球联赛当年赛季的第11个比赛日。国家遭此劫难，这比赛是否还要照常进行，瞬间就需要当年在位的NFL总裁罗泽尔来决断。多年过后，罗泽尔还在追悔于自己照常比赛的决定，联邦政府也确实未曾下令取消一切体育比赛，但是距离总统遭受暗杀不过48小时，比赛照旧总不少人顿感“冷血无情”，有人甚至认定这样的比赛只会让“国家蒙羞”。

那个特殊的星期日，著名的达拉斯牛仔队做客克利夫兰，如今人们已经不太能够体会达拉斯刹那变成“罪恶之城”的紧张与悲切。虽然，当选总统时肯尼迪领先尼克松并不多，但三年时间里，更多的美国人开始接受这个有着爱尔兰血统的罗马天主教徒总统，虽不敢说“人人都爱肯尼迪”，但是美国社会民权自由进步的重要起点都是发生在其任期之内，民望甚高，加之“冷战”阴霾笼罩，美国民众大多恨死那个邪恶的杀手，甚至迁怒于暗杀发生地——达拉斯，不少达拉斯人在60年代含恨逃离了这座“罪恶之城”。牛仔队的球员们赛前去饭馆就餐，已经不敢再自称来自达拉斯了，只剩“牛仔”而已。比赛前，正当牛仔队主教练布置战术时，一位安保人员敲门进入，沉痛地报告，“那个杀死总统的人今天在监狱里被人干掉了”。更衣室里一片死寂，主教练镇静如常，他不想让死亡的消息再来折磨脆弱的牛仔队了。那场糟糕的比赛之后，达拉斯赛季颓势不堪，但这并没有影响，数年后他们荣膺“美国球队”的称号，达拉斯也由“罪恶之城”逐渐演化为“案发城市”。

NFL如期作赛，总统生前寄望甚重的那场陆军与海军军校橄榄球对决是取消还是改期呢？总统遗孀杰奎琳果断决策，延期至当年12月7日举行，既可告慰总统在天之灵，又可纪念“珍珠港事件”。美国陆军军校也就是我们熟知的西点军校，海军军校地处马里兰州。1840年，西点军校的学生们接受了新建的海军军官学校的挑战，两校古老的橄榄球对抗赛就此创建，那时候人们尚不知空军为何物。从1930年开始，这项赛事成为每年全美大学生橄榄球赛的经典赛事，安排在常规赛的最后一场，享尽殊荣，即将到来的今年对决将是历史上正式的第114次。

1943年，在军中服役三年的肯尼迪申请奔赴战事胶着的南太平洋，顺利成为PT-109鱼雷快艇舰长，带领12名战友随舰队深夜作战时被日军驱逐舰将小艇撞为两截，当场就有两名战友殉国。浩瀚大洋之上，救助与侦查难度极大，一度美军将包括肯尼迪在内的12人通通算在失踪人员名单之中。后来，得到避难小岛上渔民以及澳大利亚海军的援助，才得以逃生。肯尼迪因此获得紫心勋章，名副其实的海军英雄。因此，海军军校橄榄球队被人誉为“总统的球队”，遇难前两天，肯尼迪还曾给海军军校球队主教练发去电报说，身为三军统帅，他会非常注意均衡性，上半场会坐在西点军校一侧，下半场则会坐在海军一侧，希望最终可以坐在胜利的一侧。

1963年12月7日，费城市政体育场内，军旗猎猎，士官生们上演的这场历史性比赛吸引了10.2万观众到场，悲壮的气氛中青春飞扬，为美国的三军统帅送行。未曾想到这样一场比赛日后会被高度赞誉为，“捍卫美国尊严，重新振作国民”的历史性比赛，CBS因循惯例继续进行全国直播，值得一提的是，人类体育电视转播历史上的第一次慢动作重放如约而至，人们目睹了青年军人奋勇拼争的豪情瞬间。

比赛最终以“总统的球队”获胜告终，原本存在的裁判争议也随着岁月涤荡而逐渐被人淡忘了。上周，在西点军校，参加过50年前那场比赛的老军人们与当下学校中的毛头小伙子们欢聚一堂，点映CBS特意制作的纪录片。当年那场比赛西点军校的四分卫斯蒂维奇毕业后，加入著名的173空降旅，在越南战场鏖战5年，包括最好朋友在内的26名同学命丧越南。生死终难料，无论你是总统，还是战士。（文 / 张斌） 海军球队约翰·肯尼迪美国总统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