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伊对话的虚与实

( 9月26日，伊朗总统鲁哈尼出席第68届联合国大会并发表讲话 )

在电视专访中，鲁哈尼用英语称自己“带来了伊朗人的和平和友谊”。9月24日，他在大会演讲中承诺“核武器和其他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有悖于伊朗安全和国防政策”，认定伊朗与美国能够就弥合双方分歧“达成框架”。在《华盛顿邮报》25日刊发的采访中，他则表示各方需要在“合理时间”内就伊核问题达成一致。并且，伊方愿意推进核项目“透明化”，以让国际社会相信伊核计划目的不在于发展核武器。27日，他与奥巴马进行了电话会谈，打破了美伊间持续了34年的外交僵局。

这已不是鲁哈尼第一次展开“魅力攻势”。从任命“资深美国政治家”扎里夫为外长，到公开谴责叙利亚化武袭击，这个美国眼中的“邪恶轴心国”俨然已经递出了橄榄枝。“我相信，伊朗对于寻找核项目的外交解决方案，态度都是认真的。因为在奥巴马的主导下，美国、欧盟和联合国向伊朗实施的制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厉程度，且效果显著。伊朗国内出现了严重的经济问题。目前，德黑兰领导人害怕的不只是反对声音，还有普通民众在恶劣的经济环境下产生的愤怒。”纽约“新学院”大学国际事务专家奥唐奈（Thomas W. O'Donnell）告诉本刊。“这次，大部分伊朗选民为这位非保守派，且不属于宗教机构的候选人投票，也暗示了他们希望国家对西方的政策可以少些对抗性质。于是，已经承受了大量指责的神职人员，也需要听从这些声音了。”旧金山大学中东政治学教授祖内斯（Stephen Zunes）对本刊表示。

而美国也有足够的理由接过橄榄枝。“不仅奥巴马，所有的美国政治领导人都倾向于与伊朗和平解决现存问题。美国希望能够降低来自海湾地区的压力，匀出精力去对峙东欧和里海地区的俄罗斯，以及去平衡中国在亚太地区日益上升的影响力。与德黑兰的和解有助于缓解巴以矛盾和叙利亚危机对美国产生的负面影响。”奥唐奈说。

但是，正如奥巴马所说，历史问题不可能在朝夕间解决。观察家们也指出，虽然找到了起点，美伊和解依然是前路漫漫。“双方在主观上都倾向于和平协商，但客观上仍有绕不开的问题。”奥唐奈进而说，“伊朗与美国必须达成一个协议。伊朗必须使美国相信，自己不会将威力投射到其他石油产量丰富的海湾国家身上。美国作为全球超级大国，需要这份可信度来保护全球石油市场。同样，伊朗也要权衡，为了恢复经济健康，究竟要牺牲多少地区权威。如果协议达成，伊朗将会在世界石油市场上成为最大国之一，但也将会受到美国这个全球石油系统‘保护人’的限制。”

“鲁哈尼和奥巴马都是务实的人，不那么理想化。但作为政府的组成部分，两位总统身后都有来自鹰派力量的压力。”祖内斯说，“在美国，这派力量反对与伊朗进行任何妥协，并认定边缘政策和战争威胁终归是有利于美国的。而在伊朗，真正的权力掌握在哈梅内伊手中，掌握在宪监会保守的什叶派神职人员与法学家手中，而不是总统手中。”“国际社会是否真能容忍一个保留了核电站的新伊朗，现在也很难说。”美国对外关系委员会高级研究员塔基亚（Ray Takeyh）说。

“这么多年来，两国互相怀疑、交流不善。如今，建立互信将会非常挑战。”卡内基国际和平研究院主席马修斯（Jessica Mathews）在研究报告中指出。塔基亚也认为，至少哈梅内伊仍然让人不能放心：“在他本人和革命卫队都可以接受的前提下，哈梅内伊可能会给鲁哈尼提供一个精心制作的核问题解决方案的机会。鲁哈尼若成功了，生意和合同就会重回伊朗，国家政权也将因此得救。如果失败了，伊朗意见统一的政治精英将会试图说服民众，他们的艰难处境是美国的刻薄所造成的。撇开伊朗政坛过去8年中的明争暗斗不谈，伊朗这次将努力共同打破有关其核计划的国际共识。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哈梅内伊赢。”所以，“鲁哈尼还是应该通过其行动来证明诚信度，而非演讲或‘推特’”。“两位总统此次交谈的实质性意义有限，”祖内斯说，“但希望这是未来严肃协商的第一步。”（文 / 邹珊） 对话伊朗革命伊朗石油伊朗经济伊朗政治美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