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维诺书信

作者:薛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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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维诺

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1923~1985)英文版的书信集收集了卡尔维诺的650封书信,包括他跟作家翁贝托·艾柯、戈尔·维达尔,导演安东尼奥尼、帕索里尼、作曲家贝里奥的通信,他在信中评论了罗兰·巴特的影响、浪漫主义,还写到了塔罗牌,还表达了他对意大利共产党的同情,评论了美国、法国和意大利的文学与社会。

1908年,意大利农学家马里奥·卡尔维诺把他的护照借给了一位想把炸弹藏在书里、谋杀沙皇的俄国天文学家。这位天文学家后来被逮捕,他的虚假身份被揭露,最后被处死。为了摆脱麻烦,真正的卡尔维诺逃亡墨西哥,后来又去了古巴,1923年,他的儿子伊塔洛出生在那里。

伊塔洛2岁时,卡尔维诺一家回到了意大利的圣雷莫市。伊塔洛·卡尔维诺声称,圣雷莫是他的出生地,因为“一个异国出生地本身透露不了什么,而一个虚假的出生地却能透露他创造的世界,一个决定了他的人生的风景和环境”。卡尔维诺认为,人的身份就像一种可以兑换的、易挥发的商品,所以他敌视传记。他说:“作者并不存在:也就是说他只存在于他的作品中。在作品之外,他就是一个普通人。”

但卡尔维诺在书信中透露了他生活中的一些细节:他娶了一个阿根廷人,他们生了一个女儿乔瓦娜,这个女孩快乐、敏捷、抗拒教育,“她说三种语言,但不想去学读书写字”。他搬到了巴黎,然后是罗马。他在巴黎亲历了“五月风暴”。他见过海明威和切·格瓦拉。他大部分时间是在出版社做编辑,他意大利文版的书信集叫《别人的书》,他编辑他人的书所用的时间多过他自己写书的时间,对此他并不后悔。书信的编者迈克尔·伍德在前言中说:“阅读这些信件我们就侵犯了卡尔维诺的隐私,但那是一种非常特别的隐私:不是他真实的自我,而是他直白的自我。”

卡尔维诺在评价别人时非常直接,1956年9月12日,他在信中说莱昂纳多·夏侠的短篇小说《斯大林之死》“非常肤浅,还有点儿油嘴滑舌”。1964年他问帕索里尼:“你什么时候停止拍电影?”但当说到别人对他的评论时,别人的奉承他一概笑纳。1974年6月20日,他在写给美国作家戈尔·维达尔的信中说:“我一直认为很难对我的书加以提炼,每一本都跟其他的不同,要从中提炼出一个统一的论述、一个统括性的定义是很困难的。而现在你却成功地对我的作品确立了一种总体感,几乎是一种哲学——‘一和多’之类的——有人从我如此非哲学的头脑中找到了一种哲学,这令我非常高兴。你指出早在1958年我就担心起对环境的破坏,这种认可令我很高兴,因为它来自一直处于生态保护前线的你。”

卡尔维诺书信1《卡尔维诺书信》

1959至1960年,在福特基金会的资助下,卡尔维诺在美国游历了半年。他在写给友人的信中说:“纽约淹没了我,就像一个肉食动物吞下了一只苍蝇,50天来,我一直过着喘不过气的生活,在这里,约人要提前一周甚至两周:午宴、鸡尾酒会、晚宴、派对,它们组成了各种舞台,让你不停地结识新人,这些人又安排其他午宴、其他宴会和派对,如此以至无穷。美国不是一个意外的国度,但它是一个生活很充实的国度,每个小时都很充实,这个国家让你觉得自己很忙,虽然你没干成什么事儿,在这里孤单是不可能的(50天中我只有一晚是自己过的,还是因为没约成一个姑娘,什么都得提前订,他们现在就在买3月的戏票,女孩们即使现在是你的,也要提前一周约好,不然她就跟别人出去了)。”

1962年,卡尔维诺在写给艾柯的信中说:“我读了你的论文。关于疏离的部分非常强大。我真心同意。第三部分很弱,对先锋的定义太一般、太老套。局面更加复杂了,现在有上万种先锋,个个不同,或者没有传统与先锋之分了,一切都是当代的。不能斥责普鲁斯特式的小说太传统,只能详细批评。”1980年他称赞了艾柯的小说《玫瑰之名》,列出了书中他感兴趣的九种因素:笑的哲学(笑的伦理、美学和认识论维度)、中世纪百科全书、政治隐喻、叙事结构等等。 书信卡尔维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