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头的青春往事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巫浩)
我和大头因为租房而认识。初次和他见面时,一眼看去他面容枯槁,便知是沉迷网络游戏所致。他身高1.8米左右,披肩乱发,一双黑色的拖鞋,一件杰克·琼斯的花格子衬衫,像个老房虫一样给我介绍一间12平方米左右屋子的家具陈设,当时那个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张写字的桌子,几乎别无其他,他居然能滔滔不绝说了半个小时。
和大头成为室友之后,我便开始观察他的行迹,他像所有打网络游戏的年轻人一样,几乎总是坐在电脑旁。从背后看去他那一头乱发的样子,还真有点像唐朝乐队的丁武。我试着阅读他书架上的书,除了那一系列我几乎从来没有见他打开读过的如《约翰·克里斯朵夫》、《人性的枷锁》、《死魂灵》以外,他最多的书就是漫画。大头有一本《迪斯尼动感英语》的教材,他经常跟我说,他这辈子已经很完美了,只差英语没学好,有机会他就要完成这人生的最后一块拼图。直到他去年离开北京,他的英语还是一塌糊涂,只是那本英语书又换成了《洋葱头教你说英文》。
大头喜欢在屋子里用很大的音量放音乐,大多是摇滚,至今我仍清楚地记得,给我放“魔岩三杰”演唱会的视频时他激动地对我说:“这三人就是他在音乐道路上的启蒙,这才是音乐。”我问他最喜欢谁,他“哗”地吐了口痰,霸气十足地说,没有最喜欢,仨都很牛。几年之后,我和他在北京海淀公园的一次户外音乐节上看到消瘦的张楚一袭白衣上场,用沙哑的嗓子唱完《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之后,我俩都不是非常激动。大头悠悠地说了句:“老了。”
大头的另一爱好就是吹牛,上至天文地理,下至贱民百姓,没有他不知道的。大头有很多朋友,几乎个个都和他一样,非常能侃。二爷是他的同事,也是他在魔兽世界游戏“工会”里的工友,他俩在游戏里一起出生入死,征战沙场,结拜弟兄。我们仨曾在莫斯科西餐厅吃过一顿西餐,二爷要了一个似乎是三分熟的小牛排,一刀切下去,血肉横飞。大头就开始笑话二爷,说他这东北人,就是好装好显摆。他自己一口红牌伏特加下去之后,已是满脸通红,一脸的青春痘在酒精的刺激下,显得更加光辉夺目,像一个个嗷嗷叫等待着冲锋陷阵的战士。酒过三巡,大头的话渐渐开始密了起来,看他那一脸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样子,我和二爷都不忍打扰他,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样子很是陶醉和满足。
回忆起来,似乎大头给我留下的几乎都是他的缺点组成的断点式回忆,现实却并非如此。我细细回想,似乎有可能缺点才会让人记得更加深刻久远。大头给自己起了个英文名叫“Birdy”,想和电影《鸟人》里那个羽化成一个有翅膀会飞的少年一样,飞出这现实的桎梏。或许大头一生所追求的生活方式正像是肖申克救赎里说的:“有些鸟儿生来就不会被困在笼子里,他们的羽毛上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青春往事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