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妈妈视频

（文 / 陆军）

那台笔记本电脑是我前年回家的时候和爸妈一起去买的。我自己本来不太懂电脑，但是在他们二老面前我还得算上个专家。所幸妈妈买电脑的目的非常简单，基本上每天登录QQ就能满足她所有的用途：看看网页，在游戏大厅玩玩游戏，然后就是聊天。

女儿出生前我和爸妈联系都是打电话回家。孙女到来后，妈妈不满足于语音层面的交流了，嚷嚷说电话费太高，宽带反正是包月的，就张罗着买了电脑。我给她弄了些基本的软件，申请了QQ号，按一二三给她在纸上写下了开机上网登录QQ的步骤。她带着老花镜琢磨了半天，细细地问了几个诸如电源键的具体位置之类的问题，蛮有把握地说，可以了。

第一次成功视频的时候，女儿还不会说话，我抱着她扬手踢腿和爷爷奶奶打招呼。不过即使她会说话也没有意义，因为爸妈那边听不到声音。我们开开关关视频数次，也没有解决这个问题，于是这次视频像一出哑剧一样草草地就结束了。不过看到了孙女，爸妈还是带着微笑关闭了对话窗。

问题在我姐一次回娘家的时候解决了。原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妈妈不小心把音频的选项设成了全部静音。粉碎了最后一个障碍，从此我们的视频活动就走上了正轨。聊天的内容无所不包，都是普通百姓的平常家事。老爸的高血压控制住了；妈妈参加秧歌队又在单位的联欢活动上得了个保温瓶；大舅的儿子结婚，这小子自己一个子儿不掏，都让他爸妈出钱张罗。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增加一些特殊的内容。女儿的生日在农历正月，爸妈会告诉我，给孙女买了什么衣服鞋子，和帮我置的年货一起寄过来了，注意接收。我生日的时候问我有没有加几个好菜，我的工作不顺他们安慰我没关系，人这辈子过得去就行了。

一直只是做观众和展示用的女儿从去年开始主动参与到视频里来了。她刚会说话的时候只能跟着我学舌，问候一下爷爷奶奶身体怎么样了，天气变的时候老家冷不冷了。渐渐地，她不再从属于我和爸妈的对话里了，现在视频期间得专门划分一块时间给她，我讲完了她继续下半场。她聊的时候我也会在旁边听着，好些时候她那颠三倒四的语序，要和她朝夕相处的我才能理解，解释给爷爷奶奶听。她唱歌给爷爷奶奶的时候，我要准备好给她提词；她表演跳舞的时候，我要调整摄像头，跟着她走，感觉自己像打着舞台上的追光灯。

上周五到了预定时间，没见妈妈上线。我和女儿发了条视频留言给她。过了一会儿QQ叽叽响，通上话以后妈妈解释了一通，原来那天他们晚了，是下午去看公墓了。敢情连这个行业现在都有竞争，他们去看看哪一处环境更好些。我责怪他们哪里需要这么早考虑这个，她捋了捋额边一丝花白头发，推了下老花镜说，早点计划好嘛。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心想着要和妻子商量好，尽早把他们接过来。 视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