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艺术与“时间想象”
作者:杨聃(文 / 杨聃)
以“时间”为主题的艺术创作,极少是透过言语来表达的,例如克劳德·莫奈以多幅油画描绘鲁昂大教堂在一天不同时间的面貌,或是安迪·沃霍尔在1964年的电影《帝国大厦》中,以长达8小时的单一固定镜位拍摄纽约帝国大厦从天黑到清晨的变化,都致力于让人们看见时间,并感受它在川流不息中流逝。时间一直是伴随人类生存的一个重要现象。客观上可被衡量,主观上却以各不相同的方式流逝。客观上从不停步,主观上却可在记忆中成为永恒。近日,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举办了一场名为“时间-时间设计,设计时间”的展览(O'Clock,time design,design time)。这是Triennale Design Museum与北京的意大利使馆文化处合作,以延续米兰展览盛势的新作。据策展人西尔瓦娜·安妮齐亚里柯(Silvana Annicchiarico)与简·凡·罗森(Jan van Rossem)介绍:“此次展览深入探究时间与设计之间的关系,研讨约2000年开始的一些现代作品或设计与时间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以及之间所产生的问题。展览尝试通过神秘对象、美学作品、具讽刺意味的方式,从玩味、哲理、机械、直觉和存在主义的角度,观察或激发转瞬即逝的时间概念。”
为了“时间-时间设计,设计时间”展览,英国艺术家达明·赫斯特(Damien Hirst)特别设计了两件展品——美丽的沛纳海向日葵(Beautiful Sunflower Panerai Painting)及美丽的局部沛纳海向日葵(Beautiful Fractional Sunflower Panerai Painting)。两件作品均以旋转绘画技巧,将意大利高级制表品牌沛纳海(Panerai)的表盘元素融入亮光漆的变幻色彩,在帆布上绘制而成。这让此次展览的联合主办方沛纳海成为重点展品中的主角。达明·赫斯特表示:“我绘制这幅旋转画时,将没装上指针的黑色沛纳海表盘当作向日葵的种子,排列在花芯上。我希望这幅画让大家想到我们来这里享受了一段美好的时光,而不是耗费了一段冗长的时间。”
在这场以“时间”为主题的展览中,时间是艺术与设计的缪斯,而展览之外,艺术也提供了许多时间载体——时计在表现形式上的选择。时计以指针转动表达时间,是人类依据太阳在天空位置的变化而演绎出的形式。但现代石英时计或机械时计的特色之一,却正是不再依靠自然宇宙的信息提供参考。它不再是单纯地表现自然时间的历程,而是可以被艺术化了的模糊再模糊的时间,或是可以被人为化了的精确再精确的时间。
1947年,包豪斯学派艺术家内森·乔治·霍威特(Nathan George Horwitt)操刀设计了一款腕表,12点位置仅有一个圆点,象征正午的太阳,这个无数字时标的表盘在计时历史上被誉为最简洁的设计。1960年,霍威特所设计的表盘入选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永久设计藏品,成为史上第一个获此殊荣的表盘,亦衍生出摩凡陀(Movado)“博物馆珍藏腕表”的美誉。“永动不息”的摩凡陀于1987年又推出了摩凡陀艺术家系列限量版腕表,每件作品的设计均出自各界艺术大师之手,其中包括:波普艺术之父安迪·沃霍尔、动态艺术家亚科夫·阿加姆(Yaacov Agam)等等。当然,西方艺术并不是唯一让腕表设计师拥戴的艺术。2012年11月,芝柏表(Girard-Perregaux)与中国新锐艺术家孙逊携手推出的1966孙逊限量系列腕表,对中国当代艺术进行了诠释。腕表沿用了经典的1966系列白色珐琅表盘,搭配修长叶形指针,以配合6时位置盘卧的黑色飞龙。圆形飞龙图案取自汉代绘画的式样,飞龙及四角的墨滴时刻均由中国笔法以墨汁绘成,墨汁自然溅开,尽显绽放的效果。
时计与艺术的结合并没有止步于表盘的设计上,纵然在今年日内瓦高级钟表沙龙(SIHH)展出的只是一件制作中的半成品,Art Piece 1仍是艺术深入腕表内部结构的有力佐证。Art Piece 1由高珀富斯(Greubel Forsey)创始人罗伯特·高珀(Robert Greubel)和斯蒂芬·富斯(Stephen Forsey)与世界知名微雕艺术家威拉德·维冈(Willard Wigan)共同创作。也许单纯地把微雕放进一款腕表中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但Art Piece 1内部除了威拉德·维冈的微雕作品外,还搭载了高珀富斯的30度双体陀飞轮,以确保这表走时的准确性。就在腕表的方寸之间不仅融入了高级腕表的机械结构与微雕作品,还留出了让人藉以欣赏微雕的微型显微镜空间。尽管显微镜的体积细小,这款能够提供23倍放大倍率的光学仪器又是一项技术挑战。此光学系统无需内部的人工光源照射,单靠自然光便可清晰观赏到微雕。
( 摩凡陀艺术家系列 )
享受时间流逝的过程
——专访沛纳海CEO安杰罗·白纳迪
( 芝柏表1966孙逊限量系列腕表 )
沛纳海于上世纪30年代至40年代期间创制出两大世界时计设计经典:Luminor及Radiomir。对腕表而言,或许再经典的设计也很难称之为常规范畴的艺术,但设计师总能找到它们之间的联系。在展览入口处,由帕奇希娅·奥奇拉(Patricia Urquiola)设计的充满诗意的装置便是以沛纳海手表为主要创造元素,呈现出一系列“世界”。其中时间被凝固在一个不寻常的瞬间。这是对超自然风景的一次重建,每一道风景的主要因素都是沛纳海手表。这个空间是由完全黑色的墙和地面界定而出的,穿插着8个展柜,而这些展柜的底部又与地面融为一体。这道超越自然的风景,内部空间是通过将结实而珍贵的材料切割成纯粹的几何形状而重新建构起来的,参观者可以经历一段有关时-空悬浮的时光。
三联生活周刊:为什么会有与“时间-时间设计,设计时间”展览合作的想法?
( 高珀富斯两位创始人与威拉德·维冈(中)共同创作Art Piece 1腕表 )
安杰罗·白纳迪(Angelo Bonati):首先,我相信时间能被设计出来,因为所有事物都与时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时间从另一个角度也是被这些事物反映出来的,包括我们设计的手表也是可以反映时间的一件物品。很久以前,我和策展人在米兰的咖啡馆相遇,她说想办一个有关时间的展览,这个时间的概念有别于传统意义上的计时仪器的演变,而是从另一个角度让人们感受到时间的概念和体会时间的流逝。这个想法打动了我。在工厂里,我们每天的工作就是组装精密的机械腕表,对我们来说腕表是最常见的一种让人们体会时间的方式,而这种另类的体会方式是如此不同,应该分享给更多的人,于是故事就这样上演了。
三联生活周刊:你认为“艺术”与“设计”的区别是什么?
( 英国艺术家达明·赫斯特的作品:美丽的局部沛纳海向日葵 )
安杰罗·白纳迪:这个问题也是展览想传递的课题,你可以看到整个展览为了更深刻地诠释时间、设计与艺术的概念,做了很全面的展品搜集。我觉得艺术与设计的区别因人而异,对我来说,拿起这本展品名录,每一件作品都可以称之为艺术品,但也许在你看来它们更倾向于设计。我觉得设计是将生活中的物品打破原有的组合,以一种新的视角来重新排列或创作,而当代艺术更加抽离了物品本身,创造出新的形象,这种新的形象能够引发更多精神上的共鸣。坦白讲,这对我来说真的没太大的区别,但我相信设计可以引发艺术。
( 限量系列腕表通过表冠处的微型显微镜可以看到高珀富斯Art Piece 1中的微雕作品 )
( 安杰罗·白纳迪 ) 想象时间沛纳海艺术美术展览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