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终身契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我没有给猫起名字,简单地叫它“喂”,或者摇摇猫粮桶,它就一路小跑着来了。我觉得,给宠物起了名字,就是订下终身的契约,而我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关起门来,我和猫便自成一个世界,都以为自己是世界之王。偶尔我们也会很有默契,我替它挠下巴,它来轻轻舔我的手。不过,大多数时候我们互不理睬,它坐在窗台上良久地注视窗外,我在一边看书或者发呆。
总的来说,关系还算融洽。它不喜欢出门,每次带它去打疫苗都大费周章,外界对于它的诱惑仅限于楼道里清洁工阿姨留下的扫帚,它总忘记那不是猫草,在我开门的瞬间猛地冲出去,扑向扫帚又啃又咬,像磕了药似的疯狂。如果我是谢耳朵或者新世纪福尔摩斯,也许应该把扫帚拿到实验室化验一下看看能否开发出新型兴奋剂,可惜我只是个失业的失败者,上网投简历占据大部分时间,猫粮从“皇家美毛”一路下调至路边摊五块钱一斤的散装货,它的胃口倒还是一如既往。
有天晚上,我梦见自己找到一份新工作,老板正是我的猫,我去报到时它穿着花呢套裙和细高跟鞋,端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指使我去帮它买金枪鱼三明治。在梦里我讲起喵星语毫无压力,并且第一次按照它的指示正确地为它梳毛和掏耳朵,它对我的服务很满意,还拿出一串腊制的老鼠肉干请我尝尝,正在为难的时候,电话及时地响了起来。
对方是一家外企的人力资源部,通知面试安排。那次面试格外顺利,回家的路上我心情不错,给猫买了金枪鱼罐头。晚上又梦见与我地位倒错的猫,它似乎老了很多,眼睛变得混浊,头顶毛发稀疏,在我的辞职申请上它颤巍巍地签了字,还说祝我未来好运。我很好奇它签的是什么,因为我从来没给过它名字,偏偏在伸手接信的那一刻醒了过来。
上班之后,我俩相处的时间少了很多,清洁工阿姨的扫帚也被拿走了,为此它好几天闷闷不乐。我买了个全新的笤帚送给它,它只闻了闻,就一脸不屑地走开了。冬天的晚上,屋里很冷,我抱着热水袋修改被领导打回来的工作报告,它就一直在我脚边转来转去,想跟我玩,我不耐烦地叫它滚开,它干脆跳到桌子上,将电脑屏幕挡个严严实实,怎么赶都不走,眼睛里充满期待。我只好把它也抱在怀里,刚摸两下脑袋,它就像个孤独的孩子一样呜呜地抽咽起来。老妈打电话来问工作的事情,听我声音有点不对,还以为是受了什么委屈。我告诉她一切都很好,只是在想该给猫咪起个什么名字。 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