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利亚：“和平计划”已死？

（文 / 蒲实）

( 8月4日，叙利亚阿勒颇，反对派武装在卡车上安装防空机枪 )

美丽的叙利亚古城阿勒颇已经变成惨烈的战场。人们发现，叙利亚反政府武装“叙利亚自由军”开始使用坦克等重武器和便携式防空导弹。

半年以来，联合国叙利亚问题特使科菲·安南就不断表达他对暴力冲突螺旋式升级的沮丧。他曾用他的个人威望，向叙利亚各派提出停火计划，得到阿萨德政府和零零散散各路反叛武装的支持。然而，事实表明，他的斡旋失败了。8月5日，他终于黯然宣布，任期结束后，他将离开，不再续任。和平的希望正变得渺茫。

5月底，安南曾忧心忡忡地说：“我们到了关键时刻。一场暗藏着教派冲突的叙利亚全面战争，可能性正与日俱增。”当时，在叙利亚霍姆斯省的胡拉发生了屠杀平民的惨案。尽管监督团说，还没有足够证据证明，是政府军还是反对派武装，抑或是“圣战”恐怖组织所为，但西方媒体已经铺天盖地将指责的矛头指向了叙利亚政府。从2月召开“叙利亚之友”大会，美国、欧洲和一些海湾国家就已明确，将进一步向叙利亚反对派提供资助，并制裁阿萨德政府。如果那时还是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所称的“非致命援助”，局限于通信设备和药品，那么到了阿勒颇，人们明白，军事援助也早已不是什么禁忌。6月，希拉里毫不掩饰地说，请巴沙尔总统交权并离开叙利亚。俄克拉荷马大学知名的叙利亚问题专家乔舒亚·兰蒂斯（Joshua Landis）告诉本刊：“很清楚，华盛顿以及一些地区国家，寻求的是通过内战来更迭叙利亚政权。”

这与安南的使命，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安南希望建立叙利亚冲突双方的对话，而不是权力更迭。按照安南的六点和平计划，应该各方包容，各方停火，反对派与政府武装都从动乱城镇撤离。但胡拉镇惨案发生后，反对派武装“叙利亚自由军”明确表明，不再遵守安南的和平计划，将重新对政府军发动攻击。在西方媒体直率地喊出“和平已死”时，一些国家的政府说一套，做一套，一边公开支持安南的斡旋，一边丝毫不减少对反对派的支持。7月底，路透社报道，土耳其、沙特、卡塔尔在土耳其南部、靠近叙利亚边境的亚达纳建立了一个秘密指挥中心，离美土军事基地很近，负责协调、指挥向叙利亚反对派提供军事及通讯设备援助。美国小心翼翼地不直接插手。上月18日，大马士革国防部令人震惊的爆炸让人们看到，过去羽翼未丰、组织涣散的乌合之众，已经被武装得更加精良。停火还能从何谈起？“安南其实并未得到大国诚心实意的支持，这是他失败的原因。欧美和一些海湾国家实际对政治解决的主张并没有真正的兴趣。”北京大学阿拉伯语系副教授吴冰冰告诉本刊。

“隐于幕布之后的西方力量，是否会最终走向前台，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反对派的实力。”吴冰冰说。奥巴马不想直接干预叙利亚，因为美国在中东建立民主国家的尝试已经失败了两次，而利比亚的有限干预模式也会把美国拽入其中。与利比亚相比，叙利亚更大，宗教与种族的情况更复杂。不仅如此，“叙利亚反对派估计，阿萨德如果倒台，头6个月就要花120亿美元，这笔钱得靠国际捐赠。任何一个熟悉叙利亚的人都知道，实际的花费将远远超出120亿美元，这将是个无底洞。美国每个季度在阿富汗花120亿美元，每个月在伊拉克花55亿美元，没有人认为，这些钱花得值得”。乔舒亚·兰蒂斯说。而以色列等中东地区的传统力量，也谨慎地回避一切直接的卷入。对害怕叙利亚的权力真空牵扯黎巴嫩局势和戈兰高地安全的以色列来说，现在真是做什么也不是，不做也不是的尴尬期。

阿勒颇也许将是个转折点。“对反对派来说，阿勒颇有后勤补给上的许多地理优势，如果反对派在这里失败，就更无法在大马士革获得成功，说明他们的实力还不足以推翻叙利亚政府。”吴冰冰说。隐形的力量也许会考虑走到台前，但对更愿意隔岸观火的代理人来说，也许更愿意让混乱持续下去，直至达到政权更迭的目标。经历了15年内战的黎巴嫩专栏作家拉杰·库瑞就认为：“在人口数量更多、外部力量更复杂的叙利亚，也许，内战将持续得比15年更长。” 已死计划和平叙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