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林什叶派革命，果真“败局命定”？

( 9月9日，巴林街头大规模示威游行 )

9月9日，巴林再次爆发大规模示威游行。早在2月，什叶派穆斯林就持续举行大规模反政府示威游行，要求逊尼派王室和政府推行改革，给予什叶派平等参政和管理国家的权利。3月，哈马德国王请求沙特阿拉伯等海湾阿拉伯国家出兵稳定了局势。纽约理工大学巴林校区的专家玛格达莱娜·克罗拉克（Magdalena Karolak）告诉本刊记者：“3月17日以后，巴林的革命成了‘败局命定’。”

“全国政治对话的失败引发了新的示威活动。”伊朗塔比亚特·莫达拉斯大学地缘政治学教授、伦敦乌罗舍维奇研究基金会主席皮罗茨·莫伊塔德－扎德（Pirouz Mojtahed-Zadeh）告诉本刊记者。7月初，由哈马德倡议的全国政治对话拉开帷幕。但十几天后，巴林最大什叶派反对党维法格党就以政府没有诚意为由退出了对话，并继续领导反政府示威游行。皮罗茨说：“这是因为人们对哈里发统治者们缺乏信任。巴林政府和人民之间的政治裂痕与不信任早已有之，根本上是基于种族和部族差别的地缘政治背景，以及自1895年开始的反对英国殖民统治暴行的示威活动的历史背景。”与其他发生革命的阿拉伯国家不同，巴林最大的问题是，占人口60%～70%的什叶派穆斯林受到逊尼派哈里发王朝的统治。

“最新的示威活动和2月14日的革命运动都源于1975年第一届议会解散后反对派提出的要求，它们是在1994至1998年、2003至2010年撼动巴林的骚乱风潮的延续。在这种对政治改革不断的追求中，反对派要求建立一个真正的君主立宪制国家，而哈马德国王在2002年引入的政治自由化改革没能满足这些基本要求。”克罗拉克说，“在这次的全国政治对话中，反对派一开始就只分到了极少的名额，而且在对话中达成的协议不具有约束性，根本无法保障它们会得以执行。”

“巴林的全国政治对话是旨在平息美国怒气的虚假安排，它并没有为这个国家带来和平或是实现各派间的和解。然而，政治对话确实成功创造出了巴林国王希冀和平的形象，稍稍限制了美国对巴林政府施加的压力。”美国乔治敦大学现代阿拉伯研究中心教授让－弗朗索瓦斯·赛内克（Jean-Francois Seznec）告诉本刊记者，“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的成员国坚持认为，不能让一个由什叶派领导的政府出现在巴林。因此，它们试图将巴林骚乱的起因推到伊朗头上，这样就推翻了骚乱是自发产生且反映了大多数民众合法的社会、政治愿望的说法。”克罗拉克也说：“伊朗一直十分同情巴林的示威者，无论合理与否，目前存在着一个常见的假设，即巴林的什叶派可能很容易受到伊朗的影响，革命的成果可能会是一个亲伊朗政府的成立。这种情形无疑会在与其相邻的沙特制造不稳定。沙特的什叶派穆斯林占人口的13%，且聚居于盛产石油的东部省份。巴林什叶派革命的成功会鼓励他们发起自立运动。”

皮罗茨说：“受到美国的直接鼓励和支持，沙特开始通过渲染伊朗威胁来加强其在巴林的影响力，并把它变成了自己的半殖民地。如此糟糕的地缘政治地位使得巴林政府也决定允许民众反对来自沙特的歧视和暴行。这当然不会被沙特所容忍，残存的君主制国家聚合在它主导的海合会下。这种奇特的地缘政治网络得到美国的安全部署的支持，在波斯湾创造了一层对哈里发独裁政权强有力的保护层。因此，巴林的运动很难从外界获取同情。”但另一方面，“西方国家对利比亚的干涉对巴林当局而言是一个警告，即不要以暴力和血腥的方式处理眼前的剧变”。克罗拉克说。赛内克则说：“人们担心巴林会演变成也门那样混乱的国家，也害怕叙利亚的局势会演变为一场全面大屠杀。因此，上述两个国家的危机反而在巴林制造了不少希望，认为巴林领导层可能会有所转变。而且人们也担心逼得太紧会使得新制度比现有制度还要糟糕。”

2月连日骚乱后，巴林政府曾出动军队对示威活动进行清场，英国政府在国际舆论压力下宣布暂时吊销对巴林的武器出口许可。但是，9月13日在伦敦开幕的英国防务与安全设备国际博览会，巴林竟也受邀参加。克罗拉克说：“这份官方邀请意味着，尽管巴林政府在骚乱之初采取了暴力手段，但它最近采取的措施令西方感到满意。西方很有可能相信，巴林局势尽管远未稳定，但也正在走向正常化的道路上。更何况，巴林仍然是西方在波斯湾的一个重要盟友。它是美国第五舰队总部的所在地，而反对派一直要求美军基地撤出该国。”■（文 / 俞力莎） 败局命定革命果真政治中东局势什叶派巴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