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的等待

老陈这些日子有些颓疲，倒也不是过了32岁生日的原因。早上莫名其妙地打盹让老陈吓了一跳，更让老陈吓了一跳的是，他被教务处主任逮了个正着。据说睡姿不赖，还抱着他那有些浑圆的肚子。

老陈在教务处获得了一个职务，做些很平常的事。他打算尽快评上高级，计划为了资格再豁着老命“支教”一趟。他结婚的时候有一套房子，想在要孩子之前再买套大的。老陈觉得自己过得还行，基本上属于自己没觉得有多难受的那一类，但偶尔也有种使不上劲儿的感觉。他知道这很正常，谁没有那么一会儿激情澎湃的时候，不过老陈现在更乐意把这激情澎湃发挥在收拾办公室上。

“没完没了的文明城市评比。”老陈伸了个懒腰，很平常地等着下来检查的领导，顺便开始小小地纠结。这是老陈挺高兴偶尔为之的事，这种时候往往证明他的脑子还运转正常。老陈想起了自己念大学的时候，那是当地最好的师范大学。老陈的成绩一直都是年级前列，也积极参加活动，一毕业就进入了这所重点中学。老陈一边心想自己还是有本事的，又觉得说这话有些心虚，不过老陈感觉自己没有心虚的理由，估计是用词不当了。大约凝视了窗外的玉兰树30秒后，他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形容：心安理得，但还没到问心无愧的地步。老陈为自己的文采拍案叫绝，他继续想着自己现在的职业，他顶喜欢教师这行当，以至于他从未想过不干这一行。不，准确地说，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想这种问题。老陈的思绪在不久后结束了，可领导还没来。老陈又伸了个懒腰，很平常地摸了摸肚子，在学校这地方，最经得起的就是等。

老陈为了一扫颓势，中午破天荒没有待在办公室里吹空调，走了挺长的一段路，去了一家他记得口味不错的饭馆，但不巧今天人满为患。老陈没有催，他很平常地看着手机，等了将近30分钟，花了8分钟吃完。出了饭馆老陈继续走，旁边是一家网吧，老陈记起来去年刚出了“星际争霸2”。他大学的时候“星际1”才刚出，这是他唯一认真玩过的电脑游戏，好家伙，一等就是12年。老陈想着自己下午也没课，鬼使神差地走进了网吧，当然，之前把教师校徽摘了下来。老陈带的那一届学生刚毕业，偶尔有几个打过照面的孩子也只是狐疑地瞥了两眼。由于是心血来潮，老陈没带身份证，只能登记临时卡。然而大中午的临时卡早被那帮没身份证的孩子定光了。他找了个位子坐着等，而卡的登记则好几次都被人抢先。老陈笑笑又坐下，很平常地摸了摸肚子，看着临近下午上课时急急忙忙地结账的学生，等到了自己的卡。可能是很久没玩了，可能是等得有点久，可能是新版有一些调整，老陈没怎么赢。

媳妇打电话叫老陈去买菜，说自己今天带晚自习，让老陈做好饭等她。老陈走出网吧，肚子首先被街灯照亮，不知怎么的，老陈觉得自己明天精神不错。■（文 / 陈溪禾） 老陈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