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猪的故事

小猪是主人从家中的猪圈里带过来的，为的是用来给那几个同主人要好的女生助兴解闷。小猪初扎到人堆里的时候尤为兴奋，整天忙里忙外地瞎转悠，东瞅瞅，西望望，探头探脑地。小猪一边转悠一边在脑袋瓜里盛开着鳞次栉比的念头，当即做下一个郑重的决定，它不要再回到那个脏兮兮的猪圈里跟畜群们整天没心没肺地胡吃海喝了，它要学会思考，跟人打交道。

某人有天说，小猪该恋爱了，不能总做个小猪羔。小猪“哇”地就哭了，轰轰烈烈地。小猪挥挥猪爪说它谁也不要，就认准了你。小猪这就是在犯糊涂了，它还不晓得某人的身世和背景，对于爱情也只是一知半解。于是某人出高价从小猪原来的主人手里把小猪带了回去，小猪就那么义无反顾地缩在某人的怀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以说，某人对小猪还不错。下了班回家就带着小猪出去遛弯儿，饿了就喂食给它吃。某人的老婆见状鄙视得不得了，小猪才不管那么多呢，心里面美滋滋地享受着某人对它的好。小猪立志要当个“祸害”，从“第三者”开始，拆散别人成全自己一辈子。某人的老婆见小猪非但不知收敛还变本加厉，拿了扫把追着小猪就打，小猪吓得嘶哑地嗥叫着四处逃窜，可怜巴巴地望着某人看。某人拦也拦不住，终于答应了把小猪送回原处去。

小猪其实一点儿也不屑于同某人的老婆对峙，连交锋都没有过。小猪只是恨，恨某人的懦弱和不争取，更加可恨的是，还亲手毁了它的理想。某人用链子牵着小猪要把小猪送回去的时候，小猪以同样叫唤的姿势挣脱了去，只是撕裂的声音里多了些许绝望、些许悲戚。

小猪匍匐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看人们交头接耳地道着不知是哪个人的是非。有的扯开了嗓子对骂，还有的目光涣散、表情空洞，小猪不置可否地哼哼着。小猪想，原来人世中是这样的，绝非一朝一夕琢磨得透，不觉有些悲悯起来。却不知哪里冒出的小孩子打四面八方跑过来，大叫着“抓住那只猪！”小猪一下子懵过来，拼了命腿不着地地跑。

安顿下来的时候，小猪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接着眼睛便恍惚开来，全无了初到人世的新鲜感。这尘世里带给它的寂寞与惶惑，触目抑或凋零，都无人知晓。于是寂寞便好像落了单，却因此变得更加丰腴和忠贞起来，细工笔似的勾勒着，诗情画意地。小猪也不再是从前那只瘦瘦的小猪了，它的身体一点一点膨胀起来，渐渐长成一只有了阅历的猪。

小猪现在总是说，还是从前的主人对它好，给它温暖的窝，喂给它丰盛的食物，一切无需它操心。猪就该是这样的。11月中下旬里的天，凛冽得叫人喘不过气来，窗户上冰冻的霜，也让人无论眼睛或是心灵，都变得狭窄了。只有小猪还是乐颠颠的，在它的猪圈里吃吃睡睡，荒淫无度。■（文 / 孙嘉琳） 故事小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