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孩子，山里的孩子

三天前。饭后的我正在市郊的一条马路上散步，忽见一名上晚自习的男孩骑车从我身边匆匆而过。书包里忽地掉下一样东西，我拾起一看，一支八成新的水笔。笔挺好的，看来价钱不菲。想到这孩子今晚可能没有笔做作业了，我拼命追去，边跑边喊：“等等，小同学，你的笔丢了！”听到我的呼喊，男孩非但没停车，反而骑得更快了。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了好一阵，男孩终于停了下来。我气喘吁吁地跑过去，把拾到的钢笔递了过去，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男孩突然冒出一句：什么破玩意儿，我故意扔了的，你咋呼啥？说完，接过笔顺手一扔，骑着车一溜烟走了。

三年前。我跟一位搞摄影的朋友到滇东北大山里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去采风。那天，我和朋友流连于山村秀丽的景色之中，忙了一天，我和朋友拍下了许多这个村子里的珍贵镜头。临近黄昏，我们满载而归。“喂——”刚走到半山腰，倏地听到有个稚嫩的声音从身后的远方传来，“叔叔，等等，你们的东西丢了！”我们回头看去，只见河对面的山坡上有个放羊的小孩在喊我们，正迈开大步像野兔那样朝我们跑来。乘此空隙，我和朋友把背包认真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丢了什么东西。刚收好东西站起来，男孩已经气喘喘吁吁地跑到我们跟前，满脸通红的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来递到我们手里说：“叔叔，你们丢东西了！”

我暗暗一惊，接过那个用树叶包着的东西一层层打开，原来是我们在山上拍照时扔掉的胶卷盒。本来，我也想立马就告诉这个孩子，你捡回来的是只装胶卷的没用了的空盒子。可是当我的目光停留在山里孩子那双流出鲜血的赤脚上时，我感到了阵阵心颤。特别是在今天，当我多年后又一次零距离审视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山里孩子时，当我再一次用浑浊的目光看到孩子那清纯而又善良的目光时，我的心灵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作为当年的乡村代课教师，我没忍心将真话说出口来，我觉得我没有理由去伤害一个孩子。我的话刚到喉头又突然拐了个弯，说：“谢谢你，小朋友，真的很谢谢你！”这事一直折磨着我，事后我想：同是孩子，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同是接受中国的教育，可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不同，原因在哪儿？（文 / 付亚丁） 山里孩子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