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者来信(1058)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就读乡镇中学的尴尬
因为舍不得缴纳一万多元的转校费,弟弟便将小侄女送到了所在乡镇的初级中学就读初一。乡镇中学实行封闭式管理,所有学生必须住校。小侄女住的是带有空调的8人间宿舍,住宿费比没有空调的一学期要多100元。然而刚刚入学半个多月,小侄女就吵嚷着要转学,说乡镇中学条件太差,要啥没啥,饭都吃不好。起初弟弟以为小孩子刚刚进入新的环境不适应,有点情绪在所难免,于是也没放在心上。
国庆前夕,我回老家办事,顺便买了一些零食,和弟弟一起到乡镇中学给小侄女送去。这所中学管理非常严格,外人必须登记才能进入。我们登记完毕刚刚进入校门,正好赶上学生放学,小侄女的班级还没下课,我们只好站在门口等待。
老师已经拖堂15分钟了,好不容易下课,小侄女看到我和弟弟过来看她,眼泪顿时流了下来。来不及多说,她拉着我们直奔食堂。食堂是学校老师的家属承包的,饭食都是家常便饭。因为老师拖堂,等我们赶到食堂的时候,窗口几近打烊。小侄女走到打饭窗口,打饭的老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厉声道:“就知道疯玩,现在才来哪还有饭?给,就剩馒头了!”小侄女和她的同学非常无奈,一人拿了一个馒头充饥。我想和打饭的老师理论,但小侄女说:“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解释只能换来打饭老师更加严厉的斥责。我去求求门卫爷爷,让他放我们出去买点粥喝。”那一刻,我和弟弟的心犹如针扎。
女孩子都爱干净,但小侄女的头发上泛着一丝怪味。弟弟没好气地说:“就不知道洗洗头吗?”小侄女一边啃馒头一边说:“我早就想洗了,哪有热水啊?”宿舍里一共8个女孩,个个都抱怨说学校没有热水。弟弟又说:“没热水可以向班主任反映呀!”小侄女眉头一皱:“班主任才不管这些呢,他只管把我们宿舍空调的遥控器收走,怕我们浪费电,宿舍空调都是摆设。”
“小升初”时,村里有“关系”的人大都通过各种途径,将孩子送入县城读书了。花一万五元可以进公立中学,花一万元可以进私立中学。弟弟一怕这些途径不保险,二怕孩子离家太远,转学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弟弟拜托我设法将孩子转入县城读书,可新学期才刚刚开始,学籍班制都已尘埃落定,再转又谈何容易?弟弟说,如果转不了学,那就只能在镇上租房陪读了,反正不能让孩子遭罪。
(读者 艾科)
有地的失业农民
吾友大刘是一位农民工,在外地打拼多年之后,他在年初决定返乡重新务农。对于返乡后的生活,老刘充满期待:多年打工,虽没挣到太多钱,但也小有积蓄。过去种地是为了口粮,今后更多是为了乐趣。在家种种地,陪陪老人孩子,体验辛弃疾笔下“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的田园生活,岂不也是一件人生美事。
但回乡后的大刘,很快发现想好好种地并不容易。原来这些年村里很多人觉得种庄稼经济上不划算,便纷纷在自家承包地里建起了鸭舍、鸡舍,搞起了养殖。大刘家搁荒的承包地夹在鸭舍和肉牛养殖场的中间,反而显得很另类。
对于鸭舍、养殖场,大刘刚开始并没在意。想着他们搞他们的养殖,自己种自己的庄稼,风马牛不相及。时间长了却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农村小规模养殖,卫生条件都不太好,一年四季蚊虫野蛮滋生,夏天更是苍蝇横飞,密密麻麻的苍蝇甚至能爬满正在生长的玉米秆。而且,因为养鸭需要让鸭舍保持一定的温度,给鸭舍供暖也让紧邻的庄稼备受煎熬,更不用说因为养殖需要的饲料大多重金属超标,附带产生的污染也让大刘的庄稼地无精打采。
大刘想找邻居理论一番,没承想邻居先来找到大刘,原来邻居想租大刘家的承包地扩大养殖场的规模。可大刘对土地有一番特别的感情,并不愿意出租土地。心有不满的邻居忍不住挖苦大刘死脑筋:放着好好的租金不要,反而想着种地,真没出息。
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愿意种地怎么反而成了没出息的事呢?委屈的大刘找到在镇里工作的朋友诉苦,并向朋友询问把农田改为养殖场是否合法。朋友没有回答大刘的问题,反而问大刘种庄稼、搞养殖哪个收益高。然后不等大刘问答,朋友就接着说,种庄稼千篇一律,不仅没有新意,也难致富,搞养殖虽然有点污染,但毕竟收益高,规模大了还可以申请国家补贴,有领导来视察了,看到一片片养殖场,也会夸地方领导工作有思路、有想法。这都是种庄稼带不来的好处呀!
可种庄稼就没有好处了吗?大刘心里想不通,也难以反驳朋友的话,只好怏怏而归。大刘边走边想,过去觉得相比在家种地,外面的世界不简单,可如今却发现,回家种地也变得不那么容易。
(读者 关晓海)
买鱼
菜市场后面是新河景观带,出了菜市场后我就去逛了逛。我把买的鱼放在木栈桥上,看水里的花的时候,一个人走过来,蹲下身看塑料袋里的鱼,用一种欣喜和羡慕的口吻问:“这鱼多少钱一斤?好吃呢!”我告诉他15元一斤。回家路上,我进了一家牛肉面店,将鱼放在桌上,老板娘端面给我时,几乎是用和刚才那个人同样的口吻问了同样的问题,而且也发出了同样的感叹。看样子,这鱼买得很值。
鱼是那种银白的小干鱼,含盐量高,一些注重养生的人心里想吃又不大敢吃。我是在菜市场一个肉摊和豆腐摊之间的空隙处,看到那个卖鱼老太的。她坐在一个小马扎上,面前就一个卖鱼的篮子。鱼都是小鱼,最长的大概也就我的巴掌长,但非常秀美,泛着银白光芒。它吸引了我的目光,因为我知道这种鱼下酒非常好,有嚼头且香。
问老太这是啥地方鱼,老太说了一个镇名,还说鱼是她儿子捕的,是她自己腌的。那个镇是个水乡,盛产河鲜,我夏天还去看过荷花,离这个菜市场约20公里,要倒腾两路车,花一个多小时才能到。老太拎着这么一篮子鱼,挺不容易的。我就将剩下的鱼全要了,老太用的是老式杆秤,说是一斤六两多,就算一斤六两吧。我用手机上的计算器算了是22.6元,可付账的时候却遇上了麻烦,她没有微信,而我没有现金。于是求助于卖豆腐的,老太将鱼放在卖豆腐的电子秤上,卖豆腐的女人正在忙,她以为是找她来借秤的,就随口问了多少钱一斤,然后按了按,说:“一斤四两五,二十一块七毛五。”这下就尴尬了,老太望着我,不知说啥好,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我安慰她,说没事的,还是按照你称的付。我扫了微信,给豆腐女和老太看了,就拎着鱼走了,老太在身后大声说了好几声谢谢。
我内心里并不认为老太在玩秤,因为她那是老式秤,不一定称得准,而且就算玩了,我也抱以理解和同情。这样的民间美味,能买到也不容易,等这拨吃完了,如果我还能遇见她,我会再买。
(读者 余毛毛) 三农读者来信畜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