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拜登退选:民主党“背水一战”
作者:程靖编辑·徐菁菁拜登是在宣布退选前一晚才做出的决定。20日上午,拜登的竞选经理狄龙(Jen O’Malley Dillon)照常与各地竞选团队的联合主席们召开了电话会议。《纽约时报》披露,会议开始后,一些工作人员机械般地谈起上门拜访、社交媒体等拉票活动的细节,却被几位愤怒的联合主席打断。后者称,党内呼吁拜登退选的呼声已是“房间里的大象”,不能视而不见,但会议经过一番“痛苦的讨论”,没有得出结论。
由于拜登在6月的候选人电视辩论中表现不力,从6月底至今,呼吁拜登“交棒”的声音越来越多,批评的声音主要关注拜登的健康状况和他应战特朗普的能力。7月13日,特朗普遭遇刺杀未遂事件,在共和党内部掀起了一阵团结高潮,更是给拜登带来了空前的压力。特朗普遇刺后,因担心共和党攻击其用竞选语言“煽动政治暴力”,拜登团队暂时撤下了所有电视广告。
7月17日,白宫确认拜登感染新冠、需要居家隔离。民主党人对拜登“下台”的公开呼吁又出现了一波小高潮。7月19日当天更是有11名民主党议员发言,其中有人是再次重申立场,也有人从力挺拜登转为反对。
美国政客网引用知情人士的说法称,退选前两天,拜登的亲密幕僚里切蒂(Steve Richetti)等人前往海滨别墅,给居家隔离中的拜登带来了竞选捐款暴跌的消息,而竞选团队自己进行的民调结果也显示,拜登不仅在所有6个关键摇摆州落后,在弗吉尼亚州和新墨西哥州等民主党原本可以轻松取胜的地方,民调结果也不容乐观。
《时代》周刊记录了拜登退选前的最后时刻:7月20日晚,在拜登位于特拉华州海滨的别墅里,他将退选的想法告知了他的夫人吉尔、白宫副幕僚长托马西尼(Annie Tomasini)、他的高级顾问里切蒂等诸多密友。随后,密友们为拜登起草了那份次日会被全世界阅读的声明。旅美政治学者、法学博士王浩岚将拜登退选的过程形容为“党的决定”(Party’s decision),“民主党高层早已达成一种共识,即预期拜登会在总统选举中失败。而今年特朗普‘卷土重来’,让民主党意识到了严重的危机”。王浩岚分析,以佩洛西(Nancy Pelosi)为代表的国会民主党人希望保住在国会的权力,不希望被拜登的选情拖累。
“往年美国政治没有如此极化的年代,参众两院多数和总统可以来自不同政党,民众对于基层候选人和总统的背景和政党倾向可以不同。1980年共和党的罗纳德·里根在总统大选中,在50个州中的49个州获胜,但民主党仍能获得众议院多数席位,在参议院也能增加席位。但近年来美国政治极化现象愈发严重,选民愈发只投一个政党,总统的选情会影响整个党在国会的选情。民主党或许能接受总统的选举失败,但不能接受一个共和党全面执政的状况出现。”王浩岚说。
7月21日,距离大选仅有107天,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成为民主党“背水一战”的棋子。
作为总统候选人,卡玛拉·哈里斯身上的标签价值胜于政治经验。哈里斯1964年10月20日出生于美国加州奥克兰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母亲沙亚玛拉·戈普兰(Shyamala Gopalan)来自印度泰米尔纳德邦,是一位印度裔癌症研究专家,父亲唐纳德·哈里斯(Donald Harris)是牙买加移民,曾在斯坦福大学担任经济学教授,父母两人都曾在美国多所大学任职。
哈里斯本科毕业于历史悠久的黑人大学霍华德大学,后在加州大学黑斯廷斯法学院获得法学博士(J.D.)学位。1990年,哈里斯获得律师资格,同年进入加州县级检察院担任副检察官。此后,她负责过失业保险、医疗援助、处理虐待儿童等地方公共事务,并于1998年成为旧金山地区助理检察官。2004年,她成为旧金山地区检察官,6年后又当选加州总检察长,成为加州历史上第一位女性、第一位非裔和第一位黑人总检察长。
任职期间,哈里斯推动了一些改革措施,包括打击治安犯罪、跨国有组织犯罪、人口贩卖和互联网隐私泄露等问题。作为有色人种和民主党人,哈里斯在部分政策上有鲜明的立场,包括反对加州禁止平权行动(Affirmative Action,即公立教育机构为历史上被排斥的群体,如少数族裔和妇女提供特殊照顾),在任期间还推动了加州同性婚姻合法化。
2016年,哈里斯当选参议员,成为加州第一位非裔女性参议员。2020年,哈里斯被时任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拜登选为副总统候选人,并在2020年总统选举中与拜登一起当选,成为副总统。至此,她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副总统、第一位非裔副总统以及第一位亚裔副总统。
即使坐拥诸多“史上第一”的头衔,哈里斯在国家治理上依然算是一个“新人”。拜登上任之初任命哈里斯解决美墨边境的移民问题。哈里斯的移民政策倾向于改革和人道主义。这可能和她出身于多元移民家庭有关。她主张对美国移民系统进行全面改革,包括提供合法途径让移民获得公民身份,特别是对于在美国生活多年的无证移民。哈里斯还主张“治本”,创建了“中美洲前进”(CAF)计划,为中美洲国家创造经济机会以减少人口流动,该计划到2023年2月筹集到了超过42亿美元的资金,但移民的涌入速度并未减缓。
过去四年,哈里斯在公众心中几乎是一位“零存在感”的副总统。就连特朗普遇刺前批评民主党政府制造的“移民危机”时,他抨击的都是拜登,而非哈里斯。她也曾被指“管理风格粗暴”,她在白宫的多位下属陆续辞职的丑闻也影响了她的公众形象。
一年前,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2023年6月发布的民调显示,当时民众对哈里斯持有正面和负面看法的比例分别为32%和49%,净认可率为-17%,为该民调创立以来最低。长期关注美国政界动向的学者、上海纽约大学政治学助理教授林垚认为,拜登任内的一大败笔便是冷藏哈里斯,“既没有让她获得足够的媒体曝光度,也没有托付给她容易出政绩的项目。寥寥几件让她插手或接手的事务,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但哈里斯已是民主党危机之中所能做出的最佳选择。据路透社报道,根据美国竞选财务法规定,由于哈里斯的名字与拜登一起出现在竞选活动的注册文件中,拜登团队筹集的竞选资金在两种情况下可以“无缝衔接”到新候选人手中:该候选人是哈里斯,或者哈里斯成为新候选人的竞选搭档;否则,拜登或需要将竞选资金退还给捐赠者,让后者重新决定资金的去向。
王浩岚认为,若不继承拜登已经积攒的上亿美元的竞选资金和拜登早前在摇摆州部署的幕僚团队,其他候选人将面临一种“结构性的不利”;更重要的是,由于哈里斯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非裔和印度裔混血的女性副总统,若民主党不继续推举她,可能会激怒民主党的“基本盘”,即少数族裔选民,而无法团结原有选民基础的后果是如今选情堪忧的民主党无法承受的。尽管作为总统候选人,哈里斯的执政经验存在种种弱点,但她的上位还是为民主党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7月26日,哈里斯的社交账号发布了一条短视频,宣告获得了奥巴马(Obama)夫妇的支持。视频里,身穿肉粉色西装的哈里斯接通了手机。电话那头传来奥巴马的声音:“我和米歇尔想告诉你,我们无比骄傲地支持你成为总统候选人。我们会竭尽所能,帮助你赢得大选、进入白宫。”
这是她迄今为止获得的最关键的背书——自7月21日拜登宣布退选并推举她参选总统以来,她已得到民主党内200多位州长、参议员和众议员的支持;克林顿(Clinton)夫妇第一时间表态,另一位民主党高层、前众议院议长佩洛西也在一天后宣布支持哈里斯。奥巴马的背书姗姗来迟,但最终落锤定音。若无其他情况,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将在8月7日举行在线投票,正式确认总统候选人。
除了让民主党内部爆发出空前的热情,哈里斯还动员起了金主们——她的竞选团队表示,拜登退选后,哈里斯团队在一天里募集到8100万美元、两天里超过了1.26亿美元,这两个数字都创下了历史纪录;捐款者中新增了 7.4 万名定期捐款者,其中三分之二的人签署了每周捐款的协议;而竞选志愿者的人数也新增了10万人。
拜登退选后,民主党落后的民调也有了抬头迹象。《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CNN等美媒当周发布的民调显示,特朗普分别领先于哈里斯1、2、3个百分点,而候选人电视辩论后特朗普曾一度领先拜登6个百分点。
民主党的“临阵换帅”使他们得以重新布置选战的叙事。此前,拜登老年白人男性、资深政客的身份使其难以与特朗普拉开距离。特朗普阵营对拜登身体状况的攻击,也成功让选民的关注重点停留在对拜登是否还有精力担任总统一职的怀疑上。相比之下,哈里斯天然是个更为旗帜鲜明的“反特朗普”候选人。她身上的种种鲜明标签被迅速放大,使其具备了快速凝聚共识的可能。
年轻是哈里斯的资本之一。王浩岚认为,和拜登相比,60岁的哈里斯参加竞选活动的能力和频率也会更强。作为司法部门出身的政治人物,她能言善辩的特点也能与常常嘴瓢的拜登和口不择言的特朗普形成鲜明对比。事实上,拜登的退选已经让78岁的特朗普成了美国史上最年长的总统候选人。
哈里斯的多元化身份令其在有色人种和年轻人中尤其受欢迎。有色人种历来是民主党的票仓,但从去年开始,一系列的民意调查都显示,拜登虽然仍在有色人种选民中占据统治性优势,但和四年前相比,支持率已经明显下降。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佐治亚州是一个可以决定白宫竞选的重要战场州。2020 年,拜登在佐治亚州多赢得 11779 票,占该州 500 万张选票总数的 0.24%。正是这一微弱的差异使特朗普成为数十年来第一位在佐治亚州落败的共和党候选人。当时,佐治亚州约88%的黑人选民支持拜登。但今年年初,《亚特兰大宪法报》民意调查结果显示,这一比例已降至 58.6%。特朗普的支持率为 20.4%。10% 的有色人种表示他们不打算在 2024 年投票。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密歇根这样的摇摆州。
“时代已经变了,如果我们继续依赖这些选民,我担心民主党人会失望。”民主党拉丁裔顾问查克·罗查 (Chuck Rocha)告诉媒体,“除非我们付出必要的努力来让他们达到这一目标。”
分析人士认为,拜登任期的主要成就是《通胀削减法案》《两党基础设施法案》《芯片和信息安全法案》,但这些政绩中对制造业和技术的投资还没有影响普通美国人的生活。用美国企业研究所美国人生活调查中心(American Enterprise Institute’s Survey Center on American Life)民意调查专家丹尼尔·考克斯(Daniel Cox)的话说:“选民们会问:‘好吧,他做了这件事,它通过了。我在自己的社区或自己的街区看到任何证据了吗?这些事情对我的生活有任何影响吗?’我认为对于很多选民来说,答案是否定的。”相反,今年1月份美国消费者物价指数(CPI)同比上涨7.5%,创40年来最高通胀水平,这是人们能够切身体会到的。
黑人作家多诺万·威尔逊(Donovan Wilson)今年4月在美国政治网站The Hill发表文章代表了一种普遍的感受。他提到,在四年前,当时的候选人拜登曾在采访中说“如果你搞不清楚自己是支持我还是支持特朗普,那你就不是黑人”。但事实上,黑人选民对民主党并没有坚定的信仰。“白宫积极支持移民和同性恋者。乌克兰人从现任总统那里得到的时间和关注远远超过黑人……黑人选民有旧日的忠诚,但最终他们会投票给任何能带来成果的政党和候选人。”
民主党拉丁裔顾问克里斯蒂安·拉莫斯 (Kristian Ramos)在早些时候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表示,此次民主党的选情与2012 年非常相似,当时,巴拉克·奥巴马也面临选民对经济的不满。她认为,民主党要获胜,就要“像那时一样,我们必须讲述一个故事,并继续谈论我们的解决方案”,这样才能“让这些犹豫不决的选民站在我们这边”。
现在,哈里斯这张新面孔提供了新的故事蓝本,她让一些对选举失去兴趣的少数族裔选民重新有了期待。《得克萨斯论坛报》称,该州多个非裔政治团体在拜登退选后活跃起来,21日当天,“与黑人女性一起获胜”(Win with Black Women)组织的视频会议动员了4.4万人参与,会上一共筹集了150万美元。民主党杰斐逊县的选区主席、非裔女性哈彻(Beverly Hatcher)接受该报采访时说,她在视频会议室外等待了一个半小时才能加入。
次日,著名非裔记者罗兰·马丁(Roland Martin)主持的“黑人男性支持哈里斯”(Black Men for Harris)的会议也筹集了130万美元。得州奥斯汀特拉维斯县的民主党负责人普嘉·塞西(Pooja Sethi)是一位印度裔女性,她表示,在拜登宣布退选后,她的手机响个不停,“上至80岁、下至15岁的人都来询问如何投票”。连她在2016年支持特朗普的父亲都表示要将票投给哈里斯,网络上印裔选民还打出了“莲花为总统”(卡玛拉在梵语中意为“莲花”)的标签。塞西认为,哈里斯的意义在于,无论是女性、平权人士、工薪阶层,“人人都可以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此外,哈里斯在堕胎权、性少数权益和环境等年轻人关注的问题上持有进步主义立场,让她更容易获得部分年轻选民的支持。用哈里斯自己的话说,在加州担任检察官时期,她建立了全美首批环境司法办公室之一,与否认气候变化存在、积极争取化石燃料巨头竞选捐款的特朗普形成鲜明对比。
7月27日,民主党在亚特兰大举行了Z世代(编者注:Z世代指2000年前后出生的人)竞选会议,该党全国青年参与总监伊芙·莱文森(Eve Levenson)说,拜登退选后,她看到了许多年轻选民将在网上的热情转化为了实际的参与热情,不少年轻选民进行了投票登记、捐款,甚至要求成立校园竞选组织。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政治研究所民意调查主任沃尔普(John Della Volpe)接受美联社采访时说:“人们,尤其是年轻人,长期以来出于许多重要原因,对政治、对国家的发展方向感到沮丧,这让他们感到压力重重。但第二天早上他们醒来(拜登退选后),好像一切都变了。”
哈里斯的另一个重要的竞选抓手是她的女性身份。7月15日,特朗普在遇刺后一路高歌的民意中,宣布了自己的竞选搭档。风险投资人、俄亥俄州参议员、畅销书《乡下人的悲歌》(Hillbilly Elegy)的作者詹姆斯·戴维·万斯(J. D. Vance)成为副总统候选人。哈里斯宣布参选后,万斯在2021年发表的针对不生育女性的言论在互联网上广泛传播。当时他称“一群没有孩子的爱猫女士”在管理美国,这些女性“对自己的生活选择感到痛苦,也想让别人痛苦”,同时还点名了一些人,其中就包括哈里斯。尽管万斯后来“找补”称,他只是反对“反家庭、反孩子”的左派而已,但也很难把仇视女性的标签从自己身上完全撕掉。CNN在共和党全国大会后发布的一份民调显示,万斯是1980年以来同一时段支持率最低的副总统候选人。当地时间7月23日,在威斯康星州密尔沃基的首场竞选演讲中,哈里斯火力全开。她说,作为女性前检察官,自己曾对付过各种各样的犯罪者:虐待女性的侵犯者、欺骗消费者的骗子、为了一己私利而违反规则的骗子,“所以请听我说,我了解特朗普”。她谈到将阻止特朗普的“极端堕胎禁令”,相信女性可以对自己的身体做出决定,而不是让政府告诉她们应该怎么做。她还谈到枪支管制、儿童贫困、工会权利以及负担得起的医疗保健——几乎在一切问题的看法上,都与特朗普针锋相对。
哈里斯显然并不打算在特朗普的阵营里釜底抽薪。特朗普有坚实的票仓基础。雷恩·菲舍尔(Lane Fischer)毕业于耶鲁大学,在一家关注美国农村地区的非营利媒体《每日远方》(The Daily Yonder)担任记者。他的家乡是堪萨斯州乡下的埃利斯(Ellis),那是美国中部大平原上一座铁路沿线的小镇。
雷恩的父亲和两个哥哥经营一座牧场,养殖了200头牛并种植了一片作为饲料的蜀黍。在他看来,父亲和镇上的其他农民一样,一年到头忙忙碌碌却永远在为生计挣扎,不仅因为“靠天吃饭”的不确定性,还因为尼克松时代推广的大型机械化农业挤占了小农户的生存空间。包括沃尔玛在内的大型零售集团的触角延伸至美国的每一个角落,廉价的食物和工业品让农民们在本地“自产自销”的梦想化为泡影,而农产品的价格由远在芝加哥、西装革履的大宗商品交易员们来确定。“我爸爸每年挣的钱都要用来投入新一年的生产,有些年份他根本没有收入。”
雷恩告诉本刊,在此情形下,埃利斯的农民们天然地反对任何政府监管。里根以来共和党推崇的小政府意识形态在当地深受欢迎,“尤其是在特朗普出现后,他讲话的方式一点也不像‘政府里的人’。他未必给出了有利于农民的政策,但他让人们以为他在为他们着想。于是我的父母在2016年和2020年,都给特朗普投了票。”雷恩说。
这些选民并不一定会依据候选人的政策做理性的抉择,其投票抉择往往会更多地牢牢依附于价值观和情绪。家住田纳西州中部小镇利伯蒂(Liberty)的华人令琪告诉本刊,在她生活的山村,周边居民政治观念保守、基督教信仰浓厚,人人都将“辛勤劳动”作为美德,有一对老夫妇年过耄耋还在山林中劈柴挣钱,也有一位邻居中风后没了行动能力却坚持自己豢养家畜。在这里,努力工作也不一定能带来回报。她的邻居连续两年将玉米留在地里不收,只因收获的过程会让他“亏得更多”。但没有人会将矛头指向自由定价的“市场”,而是怪罪征税的政府、看不见的移民等等。“他们不希望自己微薄的收入被政府征税,再分配给‘不如他们努力’的人;当他们买到廉价的中国商品,很容易相信政客们有关‘中国抢走了你们的工作’的说法。这其中的逻辑是不容易理顺的,更多的是一种情绪的表达。”令琪说。
在这些地区,哈里斯没有胜算。真正的赛场也不在这里。王浩岚提到,美国大选中通常有95%的选民从不改变自己的政治倾向,因此特朗普与哈里斯两人的命运,最终要由6~10个关键摇摆州(Swing States)仅仅数十万的摇摆选民来决定。
摇摆州的选情自始至终有无数个变量:非裔人口众多的佐治亚州和北卡罗来纳州,曾是拜登和奥巴马分别在2020年和2008年获胜的关键摇摆州,支持者希望哈里斯动员起非裔的投票率,重现两位民主党人的历史性胜利。
而工人阶级集中的“铁锈带”威斯康星州、宾夕法尼亚州和密歇根州曾是民主党的“蓝墙”,在2012年及以前共有6次投票给民主党候选人。2016年,特朗普因奥巴马未能解决“乡下人”的愤怒而拿下了“铁锈带”的三个摇摆州,却在四年后因应对新冠疫情不力、未能保护好工人和小企业主的利益失去了它们。2024年,变量或仍然是工人——拜登任内推进的新能源汽车产业,是否会让哈里斯失去汽车工人的选票?对气候与能源问题态度截然不同的哈里斯与特朗普,谁能获得宾夕法尼亚州油气产业工人的支持?
哈里斯知道这是她的弱点。她把首次竞选演讲的地点选在了“铁锈带”的威斯康星州。
这已经是哈里斯今年第五次访问威斯康星州,也是她担任副总统以来第九次访问该州。“通往白宫的道路要经过威斯康星州,要赢得威斯康星州,我们就指望你们了,就在密尔沃基这里。”哈里斯说。7月27日公布的一项针对四个州的福克斯新闻民调显示,哈里斯和特朗普在密歇根州和宾夕法尼亚州打成平手,特朗普仅在威斯康星州略微领先,而哈里斯在明尼苏达州领先。
现在哈里斯手里还有一张牌:她尚未公布的副总统候选人。这个助力者或来自“铁锈带”或“阳光带”,取决于她将哪一地域的摇摆州选民作为重点拉拢对象。但无论哈里斯如何选,她与特朗普所代表的“新旧美国”的对决,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持续。
(应受访者要求,令琪为化名) 哈里斯拜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