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宇宙拿铁”色铅笔
作者:欧阳宇诺有一段时间,我常去一家买手店,倒不是因为喜欢那家店里的服饰,而是因为铅笔。那家店里有一种油漆颜色非常悦人的铅笔,如果非要形容那种颜色,我觉得应该是“宇宙拿铁”色。
天文学家卡尔·格莱兹布鲁克和伊万·鲍德利观察了来自20多万个星系的光,发现从地球上看到的宇宙“平均”颜色是一种米白色或者浅米色,这种颜色后来被命名为“宇宙拿铁”。店家似乎也知道这款铅笔对购物者的吸引力,他们制定了规则:这款铅笔不单独售卖,买家买其余物品到达一定数额,才能获赠一支颜色如此温柔动人的铅笔。
一支看似微不足道的“宇宙拿铁”色铅笔,在经济学家看来,背后蕴含了不计其数、错综复杂的国际贸易与国际合作。铅笔需要的木材从砍伐到运输,再到加工成小木棍,需要经过一系列环节,这些环节涉及伐木工人、装卸工人、卡车司机、工厂工人等大量人力。铅笔芯中的石墨、黏土及为了提高书写顺滑度的石蜡,产地并不相同,为了将它们集合,常要经过颇为周折的运输过程,然后才能将其混合,嵌入多由雪松制成的小木棍中。铅笔尾端橡皮的原料橡胶大多产自东南亚,添加其中的硫化剂和催化剂大多产于欧洲,这背后又是海量的全球性贸易合作。
上大学的时候,系里有位以特立独行闻名的教授,他办公桌上的原木色笔筒里总是装着十几支削好的铅笔。那些铅笔并不是用削笔机削出的又尖又细的工业化风格,而是全手工作业。裸露在外的笔尖部分有些圆钝的感觉,较之削笔机削出的边缘部分呈波浪状的光滑木芯,这些刀削出的木芯会有略微凸凹不平的感觉,在带来质感的同时,亦会使我产生联想:“他是自己削铅笔吗?”
如果有人替你削铅笔,这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你获得了优待。在《纽约客》,办公室勤杂工每天早上都会给编辑端上一盘削好的铅笔,全是长铅笔,没有短笔头。编辑抓起一把放在桌上,如果铅笔尖用钝了,只管扔到一边,再从那把里拿支新的来用就行。第二天早上勤杂工还会再次奉上一盘完美无瑕的削好的长铅笔供编辑使用,如此循环往复。
没有人给予我这种优待,我必须自己削“宇宙拿铁”色铅笔。我很笨,这意味着刀削不适合我,我又很懒,这意味着手动削笔机也不适合我,所以最终,电动削笔机是最好的选择。不过,电动削笔机在某些地方似乎是不受欢迎的。铅笔控的胜地中,有一家位于美国俄亥俄州的保罗·约翰逊削笔机博物馆,馆里的削笔机按照交通、音乐、军事、太空、历史、星座、运动、圣诞节、复活节等分类,摆放在玻璃柜的展览架上。这家博物馆收藏的3441台削笔机里,只有一台是电动削笔机。其实,该馆最初的收藏标准里有一条便是:不收藏任何电动削笔机。 铅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