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来信(1193)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牵动人心的拆迁方案

某日,寂静的小村庄突然传来一条消息——要拆迁了。原来是政府规划修铁路,会经过这个村庄,所以需要拆迁。我们村有着百十来户人家,平时青壮年都在外务工,一般过年回村。但拆迁消息一出,平时只有留守儿童和老人的村庄,一下子热闹起来。

常年在外务工的人开始陆续回来,有两位多年未归家的伯伯也难得地回来了。马路牙子上每天都聚集着人,大家猜想拆迁款怎么赔偿,是选择安置房呢,还是选择货币拆迁,更有甚者已经开始畅想下一步买房子的事情,想着买哪个楼盘好了。

一天早晨,刚吃过早饭,四五个穿着工作服的人扛着仪器开始测量,村民们看到后激动不已,这是要开始了吗?

好奇的村民们跟着,看工作人员空闲,就上去聊了几句,一问不得了,发现原来跟想的不一样,是铁路修到哪里就拆哪里,用不着整个村庄都拆。

有的村民就急了:“那你知道会拆哪里吗?”工作人员说:“这个要经过测量分析,综合考虑。”

满怀希望的村民们像被泼了一盆冷水,热闹的场面突然沉寂了下来。

从那天开始,大家盯着做测量的工作人员,测量的人走到哪里,哪里的村民就暗自欢喜。工作人员一个月来了三次,测量了几个点,但谁也不知道具体拆哪里。

两个月后拆迁方案依然悬而未决,焦躁情绪在村里面蔓延开来,早晨看到村民小军挂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吓了我一跳。

我问:“你昨夜没睡好?”小军苦笑:“何止昨夜没睡好,最近就没休息好过,每天脑子里想的就是拆迁的事情,这测量的人有两次测量的位置都在我家附近,我的心情忽上忽下,再不拆迁我都快受不了了。”

我劝小军想开点,自我调节一下,再不行还是出去正常工作吧,这样长期担心不行啊。

平时都在务工的劳动力,现在都蹲守在家,渐渐的有人开始蹲不住了,小军和几个年轻人先回到大城市打拼去了,其他人也如旅途短暂休憩的鸟儿,大部分都飞走了。

最后三两个迟迟未走的人,也是各有各的原因,小青就是其中一个。他觉得自己的家拆迁有望,可担心他爸爸拿了拆迁款,胡乱往外借钱,他要等政策彻底落实后再走。还有一户奶奶家里情况更特殊,两个儿子就是那多年未归的伯伯,现在两人在家中,仿佛想要把多年未能尽的孝心都献出来。

到现在拆迁方案还是个谜团。不知道最后方案问世,几家欢喜几家愁?

(读者 宁宁)四叔住在了屠宰场

今年端午假期,我陪着父母去郊区一个屠宰场看望在那里打工的四叔。

四叔和四婶50岁出头,他们的女儿已婚,儿子正在上大学,为了让儿子女儿的生活轻松点,他们选择离开农村的家,外出打工。

四叔的人生起起落落,20岁出头时连续两年高考落榜,后来在我父亲的安排下学起了厨师,不到5年工夫就成了大厨。90年代初,一个月的工资就高达几千块,但是有钱后的他并没有稳扎稳打,花钱如流水,出轨,离婚,人生没能实现翻盘。又过了几年,四婶原谅了他,与他重新生活在一起,并要了二胎。但是自那儿以后,他又重回农村,在村里人的红白喜事上帮厨,干农活,没有再外出过。

今年年初,在村里人的介绍下,他和四婶一起到这家屠宰场打工,给屠宰场的十多名工人做一日三餐,包住包吃,两人一个月的收入有7000元,在疫情当下,这种待遇高过了不少都市白领。

他们的宿舍就在屠宰场内,是简易钢结构房,宿舍内外总能闻到一阵阵生猪的臭味。推门走进宿舍,10平方米左右的房间里,四婶拾掇得一尘不染,加宽的双人床铺着浅色小花图案的床品,十分温馨。上铺改成了储物空间,生活用品摆放整齐,床旁边用木板搭建了简易的桌子,上面放着喝水的水杯和茶叶。桌子下,几个塑料花盆里种着芹菜、香菜,给房间增加了一抹绿色。在房间一个小角落里,洗得干干净净的几双运动鞋摆放得齐齐整整。虽然这份工作能干多久都是未知数,但这间宿舍里的生活景象却一点也不“临时”。父母和叔婶闲聊着,一只小猫从门口跑了进来,四叔立马起身给小猫找了点吃的。四叔说这是屠宰场老板养的猫,为了抓老鼠,它总喜欢跑到他们房间来玩,可能知道这里有吃的,慢慢地也有了感情,每次和外孙女视频时,还会聊起这只小猫。

四叔说,现在每天的工作很轻松,对他来说,十几个人的一日三餐没有什么挑战,除了没有假期,其他都很满意。父亲问他住在这种地方心里会不会空虚,四叔指着角落里的Wi-Fi说,有网,有手机,能和外孙女视频,我们两口子在一起,心里是踏实的;想着孩子们都挺好,我们也有奔头。

寒暄了两个多小时,我们启程返回市区。在回家的路上,父亲有点自豪地说,还好我当年有远见,让他学了一门手艺,无论什么年代,人总要吃饭,你四叔就总能有个吃饭的碗。

我连连点头,很快就思绪乱飞,回想起我上小学时的一个寒假,西装革履的四叔提着冬天难得一见的西瓜来我们家的情景。我想,当年如果父亲没有因工作调动离开四叔打工的城市,四叔的人生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呢。

(读者 圆圈圈)被扣的产权证

老田最近想和朋友们合伙做点生意,做生意要入股,老田手头没现钱,他首先想到的是老家父母留下的老宅院——老田打听过,如果老宅院有不动产权证,持证也可以入股。

自从父亲去世,母亲搬到县城和老田一家共同生活后,老家的老宅便无人居住,近期似乎也无动迁计划。因此,若不是有了持证入股朋友公司的念头,老田差点忘了老宅的不动产权证还被扣在村委会。之前村里扣了证书,老田他妈找过村委的高支书,可吵了半天没个结果,这事也就过去了,老田当时在外地上班,也没太在意。如今,要持证入股了,老田觉得这证说什么也得找村里要回来。

产权证被扣,按照支书的说法,是因为老田家老宅圈地私占了村里的公共道路。据老田他妈说,90年代初,他家的院子确实没这么大,那时的院墙都是土墙。东面院墙外原来有个小水坑,渐渐成了附近村民的垃圾场,谁家有点破烂儿都扔到这里。他爹实在看不惯,找人一起把坑填了,附近的垃圾也清理了,还在东面院墙外栽了几棵果树。再后来,老田上小学那年,家里重修了院墙,就把这些果树圈到了墙内。2013年,村里的房产证要换新证,上面来人挨家挨户测面积,测完面积写出的材料,当时的支书也都签字了。后来新证发到村里,新上任的高支书却不认了,说这是圈地私占公共用地,如果不改面积,村里坚决不给新证。

听完老娘的讲述,老田觉得高支书不占理,如果当时换证的手续合理合法,那么新证就没有问题,就应该还给他们家。老田在村里亲戚的陪同下找到高支书,高支书说9年前规划部门来测面积时,村里管理混乱,也没人向测量人员说明相关情况,所以才造成了测量失误的情况。如今他做领导,要坚决纠正当年的错误。如果老田想赶紧拿到不动产权证,可以作废现在扣押在村委会的错证,重新测量,重新制证。

老田说,如果真的被认定是圈地私占,那么他们家肯定按照规定纠错,但之前村里没有准确判断测绘信息是否属实,是不是也存在一定的工作过失呢?还有,据他了解,村里疑似圈占公共用地的情况,似乎不止他们一家,为什么别人家的新证书早早拿到手了,而只有他们家的证书被扣下了呢?

高支书解释,这我不清楚,如果你觉得谁家有问题,你可以去反映。老田还想说什么,但同去的亲戚向老田使眼色,劝他说如果真想尽快拿到产权证,还是重新测量换证是上策。

(读者 蒋霖) 读者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