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写不出来怎么办
作者:程旭创作者写不出来东西,其状甚萌。古人写诗有剃须刀的效果,“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我写东西是费笔,明明用电脑写,笔却叼在嘴上把外壳咬成牛油果。日剧《世界奇妙物语》的一期,编剧三谷幸喜自编自演在酒店闭关憋剧本,为了一句台词辗转反侧,祈求台词之神降临救他于水火。电影《改编剧本》里,王牌编剧面对打字机上的白纸迟迟起不了头,一边想着赶紧写个主题大纲,一边饥饿感来袭,想吃松糕,吃啥味的好呢?香蕉坚果味的吧。
马尔克斯也说最困难的是写开头,他会花好几个月的时间写第一段。但接下来好像也不是很容易,马尔克斯每天固定写五个小时,只能写出三四行,“双眼盯着空白的页面,内心的焦虑和面对性时所产生的焦虑是一模一样的”。
“写不出的时候不硬写”,这是鲁迅的金科玉律,有的作家则根本不信。有本国际影坛知名编剧的采访集就叫《我写不下去了。我要写下去!》,书名引用的是贝克特的鸡血口号。《大玩家》的编剧迈克尔·托尔金就是妥妥的“硬写”:“如果某场戏特别难写的话,我是不会允许自己离开书桌的,小便也不能去。”
以前,我们写作课一上就是半天,课堂作文给了充足时间胡编乱造,可大伙还是盯着天花板遥望窗外的骄阳,“险觅天应闷,狂搜海亦枯”,写出来的东西被老师骂无病呻吟。荣格最杰出的继承者法兰兹就说,伟大的艺术家起初总会是个永恒少年,但容易只写自己的神经官能症。歌德在《少年维特的烦恼》后,十年没有写作,专心从政,遍历人生,晚年才写出《浮士德》。所以,编剧界的教父罗伯特·麦基建议年轻写作者“毕业头十年应该去开出租车”。
我宁愿相信“我是梦中传彩笔,欲书花叶寄朝云”的传说,有了这支五色笔便有神力攥着你的手,写出锦绣文章。笔收回之日便是江郎才尽之时,有可能就是写作者体能和意志的终点。如果精神活性药物管用,作家们会不会以身试毒?影片《永无止境》里遇到瓶颈的作家吃了聪明药后文思泉涌,四天就写完一本书,但这药副作用很大,犹如和魔鬼交易灵魂。最保险的办法还是培养稳定输出的习惯。唐代以来诗人有“日课一诗”的传统,梅尧臣就是力行者,“寝食游观,未尝不吟讽思索”,一旦有所得赶紧记笔记,“或半联,或一字,他日作诗,有可用者入之”。
还有一个绝招是“幻想自己已经写出来了”。丹·布朗在写作大师课里透露了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自己没成名前,常常写到一半时会卡住,就会陷入深度的自我怀疑。于是,他做了一本仿真书,假装自己的小说已经出版,天天抱着书感受它真实的重量,甚至还做了一份假的《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让自己的书高居榜首。靠着这个自我欺骗的方法,丹·布朗度过了低潮期,最终写出了那些真正雄居畅销榜的小说。 写作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