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栗子的战斗

作者:harps

我和栗子的战斗0秋冬来临,栗子是应季食物,甜、热、绵、糯,每一口都温暖人心。只是我从来没想过,栗子也是如此倔强、永不言败的生物。

到了秋天,英国的七叶树纷纷结果,果实绿色,布满尖刺。几阵秋风过后,满是尖刺的果子落一地,有些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赤红油光锃亮的果实。七叶树的果实叫马栗子,苦,有毒,叫这个名字可能是因为只能用来喂马。遍地马栗子看着非常可惜,因为马栗子长得比板栗要饱满精神。七叶树在秋天会变成纯铜的红色,成行成阵,也很美丽。在中文论坛上,经常有好心人警告新来的学生不要拣马栗子回家做菜。

中国食品店有时会有剥好的生板栗果,真空包装。我买过一两次,毛病在坏的很多。坏了的栗子表面还是淡黄的,煮好以后咬开才发现有一颗苦涩黑心。于是看到有新鲜生板栗的时候,我决定买一公斤来自己剥,好好做一次栗子焖鸡,尝尝新鲜栗子的滋味。生栗子应该怎么剥?网上到处都是教程。我小的时候很喜欢看家庭知识百科全书,里面教人如何杀鸡、如何拔毛、如何清理鱼鳞、如何修理电视机等等,应该也有如何剥栗子。现在这个年代,家庭知识百科全书已经被网上的热心人取代,从网上你能找到一切知识,从如何熨衬衫到如何编程。初出茅庐的穷小子要正装出席奥斯卡典礼,也能从网上找到攻略怎么穿礼服、怎么走、怎么坐、怎么用餐具。果然,我一搜“如何剥栗子”,就出来很多视频,大都是先把栗子的硬壳剪个十字口,用沸水一煮,就能轻松剥皮。这么简单的事,我打算等孩子睡下以后再做。

没想到事态的发展与我预料的相去甚远——栗子外面的硬壳很容易剥下来,里面的软皮却仍然紧紧贴合着栗子肉,毫无放松抵抗之意,比马奇诺防线坚固得多。我又用沸水烫了一遍,邻近夜里11点,一大碗栗子仍然一身毛衣,一颗颗饱满鼓立,犟头倔脑地与我对峙。这碗栗子已经成了类似“老人与海”的挑战,我这么多年来受到的教育在身体里呐喊:困难当头,不要放弃!于是我戴起耳机,播放摇滚乐,手持小刀,摊开旧报纸,展开与栗子的肉搏,连削带刮去掉毛皮和坏掉变黑的部分。午夜12点过后,这项艰苦的工作终于做完了。

第二天我求问万能的网友,没想到一下子冒出来许多栗子的受害者,像我一样,剥到手指甲都要裂开了。还有人提供了更多办法:剥栗子的软皮要趁热,也就是沸水烫栗子以后还有点烫手的时候剥。我迅速试了一下这种方法,又去除了更多的软皮,但仍然不是终极解决办法。我跟一公斤沉默不语的栗子战斗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连剥带削弄出一盘凹凸不平斑斑驳驳的栗子,代价是几乎被热水烫到消失的指纹和痛得像要脱落一样的拇指指甲。植物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决定让它们就这样下锅算了。

一个半小时以后,我得到了一大锅香喷喷的栗子焖鸡和五花肉块,深黄油亮,整个厨房都弥漫着属于冬天的香气。里面的栗子像诺曼底战场上捡回来的伤痕累累的钢盔,但居然还有不少残留的软皮,吃的时候要吐出来。经过这一场战斗,我决定以后还是回归剥好的栗子,一个冬天打一场战役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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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播人:三联中读声音与表达集训营进阶营学员 阿彭

三联中读声音与表达集训营讲师汤伟评语:

阿彭的表达轻快、果断,尤其逻辑重音很准,因此听起来没有障碍,能够轻松理解作者的文字意图,我判断她平时也是表达很清晰的人,所以才能快速厘清句子间的关系,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不过在本次播读出,整体节奏不够从容,有“过赶”的听感。另外,还是能暴露出一些语音问题:例如“二”的发音不太准,应该先发“e”,再把舌头往后卷,现在卷的程度不够;此外,轻重格式的问题也是很多南方同学的通病,还需要再通过大量读词获得肌肉记忆。 七叶树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