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超大城市增员
作者:邢海洋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的城市人口数据发布了,千万人口以上的超大城市又增加了一个,500万以上的特大城市增加了5个。大都市突飞猛进,背后却是三、四、五线城市人口的萎缩。
在“六普”的2010年左右,对城市化的发展国人曾有过大范围的讨论,发改委官员明确表态,理想城市的规模人口在30万到50万之间,以经济效率判断则是50万。那时候人们对超大城市普遍持怀疑态度,即使在美国那样城镇化超过90%的地方,人口超百万的城市也不足10个,欧洲的人口密度和我国相仿,人口超百万的城市没超过20个,也没有一个超千万的城市。“规模不经济”是那时的主流观点,国家也制定了小城镇化发展战略。在海外,往往几千人聚集而居就可以被定义为城镇化了,离土不离乡,这也是彼时的城镇化理想。
但在市场经济和土地财政的作用下,我们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东亚模式,这不能不说是“没矿”的追赶型经济的一种无奈选择。在日本,国民先是向三大都市圈聚集,近年的趋势则是向一极集中,三分之一的国民聚集在东京生活圈;在韩国,超两成的国民生活在首尔。东亚另一个国家蒙古一半人口居住在乌兰巴托,其余广袤的草原上几乎没人。与西方生活方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东亚国家的老年人退休金替代率很低,普遍退而不休,而西方国家的老年人则悠哉游哉,有大房子,退休金还颇为丰厚。
有关城市人口规模与生产效率的研究,美国学者曾有过普遍认可的答案,10万人口的基础上,人口增加效率提升最大,到了150万人口,要素投入和产出就没有了增益。国内这方面的研究基本上是经验式的,缺乏可靠的数据支撑,但学者们普遍认为,人口众多人均收入少,国内宜工宜商宜居的人口规模会比美国加倍,也就是300万人口。可放在政策实践上就不是这样了。我们曾对轨道交通建设提出过硬性要求,常住人口达到300万的城市才有资格申报地铁和轨道建设。
10年来,人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大都市聚集,深圳增长了700万人口,增加了七成,广州增加了600万,成都增加了500万,西安、郑州等城市人口增加了400多万。超大特大城市的高速发展有孔雀东南飞的因素,也离不开基础设施改善的吸引力。这其中,高铁网络成型带来了“跳城”的便利,发达的城市轨道交通则让本来难以忍受的城市交通变得可以忍受了。可以说,基建提高了大城市的人口阀值。
基础设施建设的资金来自土地财政,资金池是否丰厚则和城市间的竞争直接相关。2010年到2020年的10年间,全国土地出让金收入从7500亿元增长到7.8万亿元,累计金额接近50万亿元,这极大地加速了城市基础设施建设,也极化了城市间的发展水平。那些土拍高价的地区,城市有了资本,吸引到更优质的资源,发展得更快;而拍不出高价的地方则打算靠放量弥补,结果事与愿违,城市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在“抢人”的指挥棒下,除了在几个顶级大城市中做出选择,年轻人没有中小城市可退守。于是那些房价“洼地”被迅速填满,成都就是这样一个例子。
当超大特大城市还在膨胀的时候,观察那些萎缩的城市,其实是很有意义的。如长三角地区,苏南的苏、锡、常吸引的是苏中地区盐城、泰州、淮安的人口;广州、深圳吸引的是珠三角外围城市的人口,如粤东特别是潮汕地区,人口明显减少。这一轮超大特大城市的扩张中,输得最惨的是一些三、四线城市,也难怪在中小城市大量拿地的恒大“塌了楼”。 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