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者来信(1138)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朋友郑怡是一位二胎宝妈创业者,大宝5岁,小宝还不到2岁。她开办了一家托幼中心——既是为方便自家娃的教育和接送,也是为了实现自己心中的创业梦想。
2019年下半年,郑怡的托幼班装修完毕,正式开始招生。“像您自己带娃一样贴心”的宣传语,精准戳中了因工作不能亲自带娃的家长的心。依托自己不错的人脉和口碑,她顺利地招满了第一期3~6岁的学生。
她每天在朋友圈分享孩子们在班级里玩游戏、做手工的温馨画面,我们这些朋友便“云吸娃”。工作之余,看看那些软萌的人类幼崽们,比“云吸宠物”还治愈。
到了2019年年末,郑怡的托幼班已经在附近小有名气,虽然要担负每月不少的贷款,但这种工作带娃两不误的生活模式,让周围很多“996”打工者萌生了辞职入伙的想法。
就这样,一方面为了减轻创业的资金负担,另一方面也本着“人多力量大,抱团好成功”的想法,郑怡开始吸纳创业合伙人。她尽量选择那些有托幼需求的伙伴,毕竟,把别人家的孩子当成自家的看待,才能让托幼班办得更好。
有了合作伙伴和资金的加持,郑怡雄心勃勃,重新装修了门店,购入新的教材,对幼教老师的招聘也更加严格。然而,岁末的新冠疫情来得猝不及防。一开始,大家都没当回事,郑怡还在合伙人群里信心满满地给大家“打气”,希望大家目光长远点,即便营收暂时有亏损,可只要托幼机构的需求仍在,就不怕。为了留住新招来的核心教师,她还自掏腰包给大家发了过年红包。
等到了2020年3月份,各企业单位陆续复工以后,教培行业的禁令依然没有松动。有的教师就着急起来,追问郑怡不开工工资怎么算。为了留住人,郑怡答应支付部分工资。没有收入反而要额外支出,她的压力越来越大。
不得已之下,她甚至抵押了自己的私家车。可终于等到可以开班了,又有部分家长要求退课。疫情让家长的收入受到了影响,他们提出了退费。郑怡焦头烂额,苦苦挽留着。为了增加收入,她还增设了幼儿园、小学放学后的临时托管业务。最困难的时候,郑怡和几个合作伙伴还邀请了医务系统的朋友,在群里直播幼儿健康知识,只为了吸引人气。
即便是这样,今年春季开班以来,郑怡和合作伙伴还在拿自己的身家补贴事业。不过,回顾这几年的经历,郑怡感慨:再难也要坚持下去。(读者 清风吴语)老人的保姆
同事早年丧母,老父今年75岁。一年前,老人查出了脑瘤,好在是良性的。手术还算顺利,但术后也留下了后遗症,比如行动不便、语言表达不畅、记忆力衰退等。同事刚有了二孩,家里有一位看孩子的保姆。老父亲出院后,同事跟保姆商量,希望保姆同时帮忙照顾父亲,每月工资增加1000元。保姆赵阿姨40岁出头,和同事一家人关系处得不错,又能多赚点钱,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赵阿姨照顾老人还不到俩月,一天,同事正在单位开会,突然接到赵阿姨的电话,说老人在家摔倒了,让他赶紧回家。同事急火火地赶回家,发现父亲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赵阿姨赶紧解释,自己刚擦完地,老人走路时身子一歪滑倒在地,已经不能靠自己站起来。赵阿姨也不敢扶他起来,只好扶他靠沙发坐着。
同事把父亲送进医院,一番检查后,医生解释,身体无大碍,只是脑瘤的后遗症更加严重了,已经有了老年痴呆的迹象。这场虚惊过后,赵阿姨提出辞职。同事一家对赵阿姨其实挺满意,这场意外也不是她的错,希望赵阿姨继续留下来,同时提出再给赵阿姨每月涨1000元工资。赵阿姨又坚持了半个月,到底还是找个借口辞职了。
后来,同事接连找了几位保姆,而且提前约定:每月6000元,不需要做饭、做家务,只要管好老父亲一人的衣食住行就行。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一个保姆能坚持两个月,时间最短的一位不到两周就辞职了。同事说,这也不能怪保姆。出院之后,老人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每况愈下,身体行动不便还是次要的,更令人头疼的是老人已经出现了失智迹象。每天睡醒后,老人就要找人说话,没人回应就会发脾气。可大多数时候,老人只是在那里嘟嘟囔囔,谁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同事在家时,老人只要说话,同事都会应和他:好的,好的,我去做。后来同事发现,老父亲也不需要别人真的去做什么,他看到你回应了,一会儿也就忘了。但如果不理他,他就会反复说。
熟悉情况后,同事把自己总结的经验告诉新来的保姆:老人只是缺乏安全感,他找人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有回音,听不懂说什么也没关系。可惜有了这条经验,保姆们还是无法坚持。同事说,也不能怪保姆,最近老人越来越自闭,白天没事儿打瞌睡,半夜醒来就叫人,这样一折腾,保姆一宿都睡不好。他挺理解保姆们的想法,照顾他爹这样一个老人,每天担惊受怕,赚的钱虽然多点,但跟看孩子相比,性价比还是差太多。
最后一位保姆辞职后,同事的亲戚们都劝他把父亲送养老院,可他想了想,心里到底接受不了。后来有朋友推荐了一家针对老年人的日托机构,有相对专业的护理人员。同事白天上班前把老人送去,晚上再接老人回家。同事说,老父如今虽神智不清,好歹还认得自己,等到他真的认不出我了,可能谁照料都一样,再考虑去养老院。(读者 蒋霖)拆迁户的苦恼
那天,我一个关系不错的同学打来电话,让我帮她找份工作。
她要找工作?我很诧异,毕竟她家境很优渥,夫妻二人都是独生子女,前几年娘家婆家都进行了拆迁,加起来,两边的老宅子一共为他们换了九套房。也因此,没多久她就回家当全职妈妈了。
然而,这才不到三年,她又转头找工作了。
我问,那么多套房子,每个月的房租比老板工资都高,为啥又要出来打工?她笑笑,摇了摇头,说出了原因:
当初,他们家作为第一批拆迁对象,最先获得了拆迁房,留下自己住的以后,其余的都以不错的价格很快出租了出去。那时房子真的很抢手,租户除了附近工厂的工人,还有很多附近村子里老宅子被拆但还没拿到拆迁房的村民。同学的收入瞬间增长了不少,加之双方父母都有不错的退休工资,老公的收入也不错,所以她就辞职了。
但随着自己村子以及附近村子所有拆迁房落地到户,空置房开始增多了,每家都有好几套。终于,供开始大于求,房租直线下降,有的甚至租不出去了。而租不出去并不只是没收入,相反还要按期缴纳物业费和冬天的暖气热损费。如此一来,原本带来欣喜的拆迁房,因为这一大堆成本,一下子就成了负担。
我问同学,是否考虑卖出去几套?结果她说,这些拆迁房都是村证,根本无法上市交易。说完,她停了一下,又说:“要知道这样,那时候说什么都不应该让开发商随随便便就把我们的老宅子给拆了。那样的老宅子,独门独户,二层小楼带小院,跟小别墅也没什么区别。哪像现在的房子,跟鸟笼一般,还添了这么多负担。唉,村里人都特别后悔……”
曾经的优渥因为现实的发展变得闹心,也让我同学动了重回职场的念头。可是,回去真的那么容易吗?通过亲戚朋友的介绍,还有各大招聘平台的推荐,已过不惑之年的同学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机会了,能做的除了保洁就是家政。
我安慰她,看看房子是否可以有其他的用途。她苦笑一声,说:“有什么用途也挡不住数量多,现在村子里大批的空置房都等着处置呢。所以啊,我再也不想靠房子了,还是老老实实靠双手吧,哪怕去当清洁工,我心里也是踏实的。”(读者 巴拉) 郑怡读者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