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旅途安一个家

起居室

文 / 陈晓帆    摄影 / Simon Upton

马丁和沃尔佩会引你走到起居室的窗边，指着墙上那张死老鼠静物照，说一番照片的来龙去脉:众人皆知欧文·佩恩镜头中的静物美轮美奂，怎么想得到他竟能把一只死老鼠都拍得像时装模特儿那么别致呢？这只断了气的啮齿类小动物是佩恩的超模妻子在法国首都的某个街头发现的，她用她的运通卡将几近成木乃伊的老鼠遗体铲起来，包在撕下来的一片报纸里，带回了纽约，于是有了一张独特的静物照片。

马丁和沃尔佩在旧金山合开了一家艺术品商店，销售20世纪出品的家具和装饰品。沃尔佩多年前曾为当时还是生物公司高管的马丁做过居室设计，当马丁摇身变成艺术品商人后，他想到的第一个合作伙伴就是设计师沃尔佩。因为要定期前往巴黎采买，他们决定在巴黎租一个固定住所。公寓找到了，位于塞纳河左岸的第七区，距埃菲尔铁塔数步之遥，是巴黎的首善之区。

这套19世纪的公寓有3间卧室，如果马丁的妻子和他们两岁的儿子同行，孩子也有一个房间。马丁夫妇养的3只狗偶尔过大西洋前来造访，公寓也宽敞得足够它们疯。公寓内部原有的空间经过了精明的分隔，若不好好利用也是浪费，考虑到这不是常住的家，两位主人将长条状的门厅改为两部分:后部安放了顶天立地的书架，改为图书室。前面部分放了一张青铜桌腿、桃花心木桌面的餐桌——公寓里多数时候只有两个人用，不必专门布置出一个餐厅，一张不大的餐桌已足够了。餐桌还兼做游戏桌，桌面带活动翻板的设计，如果开派对，很方便把它收起来、挪到起居室里。既是合租，共用的空间尽量大一些才合适。他们把起居室和相邻的房间打通，做成两进的大客厅。

他们的公寓有精致的细木护壁板、拼花木地板、大理石壁炉，一副正统的面貌。马丁和沃尔佩并没有改变它们，将就白色的壁板、天花板，再调以中性的灰色——深深浅浅的灰色布沙发、缎子窗帘、壁炉架、某些房间的护壁板、卧室里的地毯和马海毛毯子，给居室定下了灰色的调子。灰色中有亮点，是橙色天鹅绒的靠垫。

灰色作为居室的整体背景色，最大程度地突出了主人收藏的家具和艺术品，使它们成为居室的视觉中心。主人在居室里制造出多个艺术角。起居室的窗边墙上挂着佩恩的老鼠照，下方伸出来的暖气盒上，便摆上瑞士艺术家迭戈·贾科梅蒂（Diego Giacometti）创作的3件一组青铜小雕塑。主人收藏的艺术品色彩素淡，摄影作品多是黑白照。起居室的壁炉架上，摆着华裔摄影家何藩的作品。何藩是个有故事的人，他原本是香港地区邵氏影业公司的摄影师、导演、明星，导过很多经典情色影片，到美国后专职摄影终成大家，其作品最讲究气氛。马丁和沃尔佩看重的恰恰是艺术品对家居气氛的调节。他们在图书室的墙上挂了多幅19世纪法国国立高等美术学校的学生画的地板砖设计图，图是黑白的，加了紫色的宽画框，衬上灰紫色的壁板，就不一样了。

起居室

难得的是，沃尔佩和马丁都极其热爱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法国、意大利设计，特别是Jansen出品的家具。这个巴黎家具品牌的拥趸有比利时王室和杰奎琳·肯尼迪，沃尔佩在起居室里摆了几只Jansen的埃及风格涂漆三脚小凳。“它们象征了讲求品质、工艺、细节的生活要求。”沃尔佩说。这两位还痴迷造型不规则、气质酷毙的家具，比如起居室里名为Nuage的鸡尾酒桌。它用镀镍的树脂和玻璃制成，通体透明，镶着银边，是法国杰出设计师居伊·德·茹孟（Guy de Rougemont）在20世纪70年代的作品。马丁解释道:“我们喜欢叛逆犯规的东西，它们能激发观者的反应。”如此说，他们家里最具有刺激功能的家具是一把扶手椅和几只小凳，出自意大利设计师鲁契亚诺·格拉西（Luciano Grassi）、塞吉奥·康提（Sergio Conti）、马里萨·弗兰尼（Marisa Forlani）组成的三人设计小组。这些椅子用金属管做构架，再绷上透明的尼龙网，好像是蜘蛛辛劳织成的，坐上去意想不到地舒服，“坐上去一晚上都不想起来”。

马丁和沃尔佩的公寓，是散布理想生活细节的发射台:在有趣的古董商店买到奇怪玩意儿，逛各种主题的博物馆，在胜利广场附近Chez Georges餐馆的一次晚餐……沃尔佩说及这家老咖啡馆“是非常老派的地方，真的就是你梦中的法国”。不过，他们在巴黎更多的日子是坐在图书馆里，查询当地和周边地区的大小拍卖会信息，研究古董和艺术品的档案资料，“把谷粒从谷糠中挑出来”。好东西就是这么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