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赭城,白房子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下图是白色的游廊,游廊的小凳来自喀麦隆巴米莱科族,沙发套用纯棉布缝制而成
文 / 陈晓帆 摄影 / Eric Morin
桑斯的家藏在马拉喀什阿拉伯人聚居的老城区里一条死胡同的尽头,四堵高墙遮挡住了外人好奇的窥视。马拉喀什老城像迷宫是举世闻名的,桑斯的家很不好找,拐来拐去就迷糊了,不过只要请当地小孩带路,眨眼就站到了他家的院门前。大门内仿佛一个封闭的世界,天地间唯有阳光和宁静。白色带游廊的回字形小楼,金黄色的雕花木门,铺了燕尾形陶砖的庭院,好一个东方的梦境。
20年前桑斯来马拉喀什朋友家度假,回巴黎后久久无法忘怀这座红色的古城。那里的生活节奏由清真寺的宣礼员掌握,香气浓郁的私家花园、沙漠、望不到尽头的土路、沙尘中的村庄彼此相安无事,没去过马拉喀什的人无法想象那种混乱。桑斯开始做东方梦,梦游般又回那里去,去了多少次也记不清了。他决定在这儿买栋房子,多待些时间。在巴黎,桑斯是老牌时装巴尔曼旗下的艺术总监,并担纲男装系列的设计。之前,他负责伊夫·圣·洛朗的男装设计,曾在爱马仕集团以自己的姓名开创了一个男装品牌。直到圣·洛朗的合作伙伴皮埃尔·贝乐派他到马拉喀什的玛裘黑花园分店担任艺术总监,桑斯才得以长年住在红色之城。
在马拉喀什,数里长的赭红色岩石城墙围起中世纪留下来的老城,城墙内蜿蜒曲折的小巷绕出一座迷宫,串起了伊斯兰教王朝的宫殿、集市、广场和棕榈树。桑斯的房子在当地有些名气,别称“上校宅第”。在修复好“上校宅第”前,桑斯在老城里住过、看过很多房子,每次都会想到“上校宅第”,也许他们冥冥中有某种气息相连。像马拉喀什的很多房子一样,“上校宅第”外观粗糙,但建筑质量较好,有均衡的比例结构,螺旋形的铁栏杆,厚厚的木门,带屋顶的游廊。桑斯用一年半时间将房子翻新,里外的墙壁全部刷成白色,主要家具、室内的门窗也是雪白。
桑斯要在房子中传达出古城的意境。“马拉喀什”在阿拉伯语中意思是“红颜色的”,桑斯用红色冲淡了室内白色墙壁、天花板的单调。毕业于法国国立高等装饰艺术学院,在纺织和印染两个专业上学有所长的桑斯是色彩运用高手,一位时尚记者曾评论他的设计:“伯纳德·桑斯的每一个设计系列中都不乏红色的冲击力。”在马喀拉什的家中,“红”无处不在:红色花纹的地毯,书房兼图书室里上了红色亮光漆的方桌和红色金属台灯,白窗帘上的红色图案,院里圆桌上铺的红色扎染桌布??主卧又叫“红房子”:摩洛哥风格的红色地毯,红色床罩,床上的毯子和靠垫为白底子,绣着红色菱格形花样。卧室里有一把丹麦设计师阿恩·雅各布森(Arne Jacobsen)的半个蛋壳形状的单人沙发,桑斯用一种红色法兰绒重新做了椅套,通常那是用来做摩洛哥男子穿戴的耶拉巴斗篷的。靠垫、沙发套则用土耳其浴室的毛巾缝制而成,纯棉毛巾布是马拉喀什的妇女在传统织布机上手工织成的。
桑斯痴迷摩洛哥艺术,认为摩洛哥艺术有天真和朴素的表现方式,那是时尚的最高境界。在现实生活中,桑斯没有拘泥于摩洛哥本土的艺术形式。他根据个人风格搜集东方艺术品,再混搭自西方的物件,喀麦隆巴米莱科族的小凳子,法国设计师马蒂厄(Mathieu Mategot)布满小孔的金属台灯“巴格达”,柏柏尔族妇女手工烧制的陶器,乌兹别克斯坦的绣花布,前些天刚从露天集市上买回来的古董??很自然地互相配合,起到了理想的装饰效果。在他家移步换景地浏览,对异族文化的好奇心不断被激发起来。
主卧,单人沙发为丹麦设计师阿恩·雅各布森的代表作品
上到屋顶,有一个带天棚的天台,高出马拉喀什的古城墙,望得见库图比亚清真寺的尖塔和Glaoui城堡里的百年老树。这儿的风景犹如宗教仪式,数百年不变。每天清晨,房子的主人做的第一件事,是料理他的玫瑰和九重葛。傍晚,桌子在帕提欧(摩尔人风格的庭院)的橘子树下摆好,美酒从酒窖里取出来,盛在中国青花瓷盘里的食物端上来,猫在桌子下窜来窜去。桑斯开始款待嘉宾。不知不觉,月亮升起来,脸红了,生出薄汗,此刻你理解了这位很有艺术创造力的人创造出的生活艺术。
向桑斯学习“东”“西”混搭
桑斯收藏了很多东西方的艺术品、家居装饰品。他的收藏品虽然艺术源头不同,但风格基本一致。这样混搭出来的结果使东西方的元素都有了新的解释。你看他的餐厅。桑斯在一进门正对的墙上挂了一幅荷兰野兽派画家布列·范·威尔德(Bram van Velde)的作品,画面上有大面积的灰色、蓝紫色。因为喜欢这幅画,桑斯以此为主色调,铺了紫灰色地毯,为座椅设计蓝底子细条纹的椅套,花瓶、酒具特别挑选威尼斯出产的蓝白两色玻璃器皿,就连蜡烛也是蓝色的。在威尔德风格诡异的作品两边,是铁艺诗人达布鲁尔(Andre Dubreuil)设计的一对壁灯,它们和镶嵌有珍珠母的埃及小桌子,20世纪30年代的台灯,伏都教派画家Ali Maimoune的绘画,19世纪的银烛台共居一室,挺和谐的。
餐厅 装修设计艺术赭城白房子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