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风波”引出的另类台球选手

( “打人风波”主角周萌萌（左）和田鹏飞 )

“打人风波”中对峙的力量

尽管整件事在国家体育总局小球中心看来，与其叫“打人风波”不如叫“中学生闹矛盾”更确切，周萌萌却不这么认为。“田鹏飞在多哈一直对我表示好感，但遭到我的拒绝。”因为英语不错，周萌萌在亚运会赛场上与泰国男选手交往较多，她觉得田鹏飞吃醋了。“12月8日晚上23点半，田鹏飞又给我打电话和发短信，说要见我。我来到楼道上，结果，田鹏飞就抓住我打我的头和腹部。我一整晚没睡觉，全身都是伤。”一直强调周主动追求自己的田鹏飞承认，因前一天周跟一些外国运动员走得很近，他确实找周谈过话。他说:“我只是作为朋友想给她提个醒。其间发生了口角，我也确实推了她一下，但根本不是殴打，更不可能像她说的浑身是伤。”

1月8日晚上体育代表团的领导分别找两个人谈了话，在亚运会的背景下，“一切以国家利益为重”的劝导周萌萌并没有接受，反而让她觉得“没有人关心我”。9日上午，周萌萌不见了以往比赛时的衣着，在半决赛中落败。“我受了欺负没有人管，而且大家都不理我。”周萌萌说向记者倾诉是因为自己很痛苦，“在那种情况下浑身痛，精神不能集中，完全不能再比赛了，所以我放弃铜牌赛。”周萌萌个人化的处理方式让中国体育代表团陷入了被动。副团长崔大林因此召开新闻发布会，开始调查，但是“事情没那么严重”。此后，中国体育代表团和小球中心领导给出的解释，使这场本来就不清楚的纷争出现了多个版本。从田鹏飞打人到两人因为感情纠纷打架，还有领导说由于周萌萌不好好训练被田鹏飞教育，官方的倾向性在短时间内出现了倾斜，媒体也质疑周萌萌自我炒作。周萌萌的父亲周瑞新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说法让我下决心替女儿挽回名誉，讨回公道。”尽管在此过程中，小球中心主任张小宁、王立伟和台球协会秘书长唐凤翔都和周瑞新做过私下的沟通，周瑞新还是强调:“田鹏飞打人了没有？被打了还不能声张，连人的尊严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国家尊严？”而体育总局小球中心还有更大的不满，认为周萌萌擅自退赛，“给金牌抹了黑”，并强调周家夸大事实。

周萌萌的另类身份背后

穿“Gucci”腰上有文身的周萌萌在台球选手中是一个另类。“文身是为了打球时低腰的性感。”多哈亚运会之前，对周萌萌做过千字以上报道的只有4年前的一家少女类时尚杂志。尽管周萌萌从2002年起就陆续在一些国际赛事中拿过冠军，她在国内的知名度和曝光率远不如与丁俊晖传绯闻的“九球天后”潘晓婷。在那本时尚杂志中，16岁的周萌萌自我意识已经定型:“上场之后那么多人看着我，我会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子，也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运动员。”将自我认同置于职业追求之上，周萌萌的路数来自父亲周瑞新。

比起底层家庭砸锅卖铁培养出来的丁俊晖、潘晓婷，1987年出生的周萌萌成长环境轻松顺利。“最近我提了一辆奔驰SLK350，要送给爸爸做礼物。”周瑞新80年代做服装生意起家，1994年在秦皇岛当地开了一家大型游艺俱乐部，除了游戏机等设备，还有一个600平方米的台球室。和丁俊晖一样，9岁站在垫子上第一次摸杆的周萌萌就展露了天分，不同的是，她拥有一个300平方米的封闭式训练厅和私人陪练。1997年，周瑞新用1500元月薪就请到了全国冠军付剑波专门教授女儿，“他在石家庄台球学校一个月只有800元”。那时台球在街边泛滥，国内选手并无好出路，但是爱好台球的周瑞新认定，台球会有大发展。他让周萌萌放弃学业，专心打球。

“90年代国内的台球水平极为落后，新华书店里卖的教材连姿势都是错的，教人像种地一样前后脚站立。而在国外147集锦已经出来了，我托朋友从国外带回录像带。她的教材都是我制定的，我对照国外比赛，每一个姿势画下来，复印，再加上文字说明。我们就是这样用三大本教材训练了5年。”5年中周萌萌受到的是完全封闭的每天10小时斯诺克训练，此外是自学英语，而大多小选手的道路，则是跟随家长走南闯北参加各种比赛和拜师。2001年国际女子斯诺克比赛被取消，周瑞新决定让14岁的女儿参加全国排名赛，“排名赛比的是8球、9球，周萌萌从来没有训练过，只在比赛前练了几天就去了，连球杆还是斯诺克的。台球协会的唐凤翔秘书长专门送了一套美式球杆给她”。那次比赛周萌萌拿到了第三名。同年她得到赞助前往上海一家俱乐部打球。“上海的美式台球环境是国内最规范的，我和俱乐部谈的条件是，不要乱七八糟的比赛和代言，打好国际比赛。”

周瑞新的事业紧跟着女儿发展。2002年，周瑞新将秦皇岛所有产业处理掉，成为周萌萌所在俱乐部的经理，而周萌萌获得了世界青少年锦标赛的冠军和日本公开赛的冠军。“我有一个完整的规划，第一块是经营台球俱乐部，第二块是培养萌萌，第三块是发展市场，我的台球事业综合发展，三者缺一不可。”不到一年时间，周瑞新拉到投资，经营起一家台球俱乐部，并在2年内在上海发展到15家连锁店。2004年起，周萌萌中断了除父亲公司以外的一切合同，成为自家俱乐部的明星球员。“她自己一年的收入最少有十几万吧，事实上只要她有自立的本事就好，家里从没在经济上限制过她。”

世界冠军与中国冠军

“我很少参加国内的比赛，特别是那些没有含金量的，从一开始就没参加过。”周萌萌强调，自己并不属于国内职业选手的圈子。周瑞新说得更加明确:“我们的目标是世界冠军，中国冠军没有市场价值。”国内的职业选手约60人，丁俊晖是唯一能够依靠参加顶级大赛实现盈利的，也是中国台球赞助商的唯一目标。潘晓婷则是国内外比赛都参加。国内的比赛奖金较低，国家赛事奖1万到1.5万元，省级只有5000甚至一两千元，加上食宿交通自理，排在中国前16位的球手不用参加预选赛，每年的比赛收入还有些保证，而其他需要参加预选赛的球手则要付出更多的费用，如果成绩不理想，很可能一年下来没有钱挣，甚至赔钱。很多中国冠军靠在练球房教学生存，月收入只有两三千元。周萌萌说自己的朋友多以生意人为主，“我从来不和国内那些打台球的人一起玩。他们是为了养家糊口的”。 风波另类台球打人斯诺克丁俊晖选手田鹏飞周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