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症候群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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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怪物》剧照及海报 )

《怪物》的故事发生在今天的韩国人身边。

一天,汉江突然出现一只半鱼半兽的巨型怪物,它跑到岸上袭击人类,造成多人死伤和极大的恐慌。朴江斗的女儿被怪物掳走,她用手机里残存的一点电告诉父亲自己还活着。可是,警方认为这只是一个悲痛父亲的幻觉而拒绝营救。这时,朴江斗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和家人。

这支家庭救援队是这样构成的。男主角朴江斗,人到中年,一事无成,在父亲开的杂货铺里混日子,妻子多年前就离开了他。朴父,善良幽默的老人,危急时刻通过黑帮分子弄到汽车和枪支。弟弟南日,大学毕业即失业的青年。妹妹南珠,射箭运动员,灾难发生当天,在全国比赛中因出箭太慢痛失金牌。

没有硬汉,没有铁女人。他们要去征服一只举国恐惧的怪兽,前提是必须逃过警方的通缉和追捕。他们慌张,笨拙,狼狈,但是为了家人,他们又坚定,勇敢,从来没想过放弃。

导演奉俊昊说过,《怪物》表现的是这个世界的冷酷和自私,能够拯救弱者的只有弱者自己。

《怪物》症候群1( 电影《怪物》剧照及海报 )

但是,故事和主题并不足以说明《怪物》何以令人期待,又何以制造了所谓的“《怪物》症候群”。《怪物》上映38天就打破了《王的男人》创下的观看人次1200万的纪录,在韩国电影“青龙奖”上获得了包括最佳影片在内的五项大奖。由于它占据了40%的院线,对同档期其他影片造成极大冲击,韩国MBC电视台还特别就“《怪物》症候群对韩国电影是利还是弊”展开讨论,著名导演金基德“炮轰”《怪物》垄断市场,一时制造了不小的话题。

无论形式,还是内容,《怪物》都是一部充满意外的电影。

《怪物》症候群2( 电影《怪物》剧照及海报 )

它所容纳的电影类型之多是一个意外。除了科幻、恐怖和怪兽,它还有比例几乎均等的悬疑、动作、灾难、喜闹剧、温情家庭剧、悲剧、正剧的特征。多元类型的并存以及风格之间的突然转换,让人很难预测故事情节和人物情绪的走向,比如在灵堂里制造喜剧效果,在追逐戏中讽刺社会现实,正剧之后是闹剧,闹剧之后是悲剧,每一场戏都精心设计,造足气氛。虽然这样做会放慢影片节奏,结构也略显松散,但你却不得不佩服导演的大胆作风和神奇的想象力。《怪物》在戛纳电影节和多伦多电影节放映后,西方媒体也对它的类型归属产生了兴趣,有影评人甚至以这样的文字开篇:“列出《怪物》不属于哪种类型比列出它包含了哪些类型要容易得多。这么说吧,它不是歌舞片。”

其实也不尽然。《怪物》跟奉俊昊的前两部影片《绑架门口狗》和《杀人回忆》一样,没有爱情戏。

《怪物》的另一个意外是,它让你很难相信,这样一部既有商业卖座片元素,又有艺术片气质的影片是一位年轻导演的第三部作品。影片中,奉俊昊显示了他对商业片叙事手法的把握,同时还有所突破,美术设计、摄影、配乐、剪辑、演员表演、电脑特技等等环节均不逊于好莱坞同类影片。即使跟斯皮尔伯格执导的,同样把科幻、灾难和家庭亲情融合在一起的《世界之战》相比,《怪物》都显然更幽默,更煽情,更具娱乐性。

奉俊昊一直是一位关注社会现实的导演,《怪物》所体现的人文思想和批判现实的精神也令人意外。片中很多细节展示了韩国当今的社会问题和民族心态,而反美情绪在片中更是丝毫不被回避。影片开始于怪物出现的6年前,一位美国军医命令下属将剧毒药液倒入通向汉江的下水道,灾难的根源产生于此,怨恨的根源也一目了然,这大概也是它在亚洲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怪物》请来《指环王》和《金刚》的特技小组负责视觉特效,但怪物始终是配角,主宰影片的是人。片中几位主要角色无论最终归宿如何,都有一个被观众记住的理由。在灾难面前,没有来自外部的正义出现,小人物就成了英雄。

影片结尾,朴江斗已经知道如何做个好父亲。晚饭时分,电视新闻还在报道虚假空洞的东西,他找不到遥控器,就用脚关上了电视。

这是影片最后一个令人叫绝的细节。 怪物电影奉俊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