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杀害了涅姆佐夫
作者:徐菁菁2013年4月6日,涅姆佐夫在莫斯科市中心参加集会,要求释放2012年5月在莫斯科沼泽广场骚乱中被逮捕的反政府示威者
涅姆佐夫死亡之谜
2月27日晚上,鲍里斯·涅姆佐夫和女友、23岁的乌克兰女模特安娜·杜利茨卡娅在莫斯科河大桥上散步。一辆无牌照的白色轿车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七八声枪响划破了莫斯科的夜色。涅姆佐夫倒在桥上,背后中了4枪。
涅姆佐夫之死再次将俄罗斯总统普京推到了国际舆论的风口浪尖。作为政府反对派的领导人,涅姆佐夫正在筹备一场原定3月1日在莫斯科举行的大规模游行,反对俄罗斯干涉乌克兰争端。他本人还在撰写一份报告。据说,该报告将直接揭示俄罗斯军方和东乌克兰武装之间的关系。就在遇害前17天前,涅姆佐夫在接受俄罗斯杂志《对话》采访时说:“我从来不隐瞒自己的政治观点,我认为他(指的是普京)在乌克兰发起的战争,比他过去任何时候都要糟糕。”他提起自己的母亲:“每次给我打电话,她都感慨道:‘你可以停下来不骂普京吗?他会杀了你!’”
涅姆佐夫死后,一张犯罪现场的照片被国际各大媒体使用:警方在莫斯科河大桥上忙碌,不远处,红场上洋葱头的圣瓦西里大教堂灯火辉煌。令人唏嘘的是,涅姆佐夫的政治生涯也曾像现在这样,距离克里姆林宫咫尺之遥。
1959年,涅姆佐夫生于俄罗斯索契,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位医生。他在大学里学习无线电物理,获得过副博士学位。直到1990年,他一直是一所无线电研究中心的研究员,发表过60多篇量子物理、声学和热力学方面的论文,在激光声学和航空探测器天线设计方面颇有建树。
2015年2月28日,涅姆佐夫在莫斯科河大桥遭枪杀的案发现场
1986年,乌克兰发生切尔诺贝利核泄漏。这场灾难促使涅姆佐夫在政治领域小试牛刀。他在家乡组织了一次示威活动,有效阻止了苏联当局在该地区建设核电站。涅姆佐夫的政治履历极为惊人:1990年,31岁时当选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人民代表;次年就任俄联邦总统叶利钦驻下诺夫哥罗德州代表;1993年进入俄联邦委员会;36岁掌管下诺夫哥罗德州。
涅姆佐夫的平步青云得益于他与另一位鲍里斯(鲍里斯·叶利钦)的交情。1990年,涅姆佐夫在俄罗斯苏维埃联邦议会从事农业改革和外贸自由化工作。他的表现给叶利钦留下了深刻影响。1991年10月,当叶利钦受到反对派的攻击时,涅姆佐夫是总统忠实的支持者。此后,无论是叶利钦在1993年动用军队驱逐占领议会的反对派政治家,还是在1996年通过各种手段险胜总统大选,每一次艰难关头,涅姆佐夫都没有改变自己的政治忠诚。
2015年3月3日,涅姆佐夫葬礼上,其家人痛悼他的不幸遇害
近些年来,涅姆佐夫曾多次抨击普京独揽大权,打压反对派别,事实上,他曾经有机会促使俄罗斯改变权力架构。叶利钦当政时与议会相持不下,关于究竟应当加强总统制,还是建立强大议会体系、丰富多党政治,俄罗斯社会上下曾有激烈的争论。但那时涅姆佐夫是总统制的坚定支持者,他批评说:“那些坚持想要把俄罗斯转变成议会制共和国的人是在有意无意地将国家推向混乱。”
1994年,叶利钦带涅姆佐夫出访华盛顿。在向克林顿总统介绍他时,叶利钦流露出的态度是:涅姆佐夫可能是一位合格的继承者。这一表态半真半假——叶利钦一直有在公开场合赞许和贬斥身边年轻人的习惯,这是操纵他们野心和恐惧感的好办法——但涅姆佐夫毫无疑问颇受总统青睐。1997年3月至1998年8月,不到40岁的涅姆佐夫先后出任俄政府第一副总理、副总理,兼任俄联邦燃料能源部长,负责重构垄断、改革住房和社会部门这样的重要领域,一时风光无二。他在公众面前的曝光率非常高,许多人都认为他将在2000年入住克里姆林宫。1997年夏天的民意调查显示,作为未来的总统候选人,他的支持率超过50%。
1994年8月1日,时任俄罗斯总统叶利钦(右一)在一个网球运动节上为小运动员签名,涅姆佐夫(右二)陪伴在侧
但是,时局的变化翻云覆雨。1998年,大量外资撤离俄罗斯市场,卢布大幅贬值,引发银行挤兑。1997年10月28日至11月10日,俄罗斯股票市场大跌30%,殃及债券和外汇市场。当年GDP下降了2.5%,工业生产下降3%,粮食产量下降2400万吨。一直在经济领域表现活跃的涅姆佐夫难辞其咎。
与此同时,在掌控石油部门时期,他拒绝了寡头别列佐夫斯基和古辛斯基对一些石油资产的购买,与对方生出龃龉。当时,别列佐夫斯基和古辛斯基如日中天,他们的资本和掌握的媒体对俄罗斯社会和政治的影响极有分量。
也就是在这种情势下,涅姆佐夫遭遇了自己一生的竞争对手:普京。
在追随叶利钦的那些年里,涅姆佐夫只在一件事上可能违背过总统的意愿:1991年10月杜达耶夫当选车臣总统,并于1995年1月宣布车臣脱离俄罗斯联邦,成立独立的车臣共和国。1994年12月,叶利钦出兵车臣,第一次车臣战争爆发。到1996年,俄军已经伤亡惨重,但并未能完全清缴独立武装。涅姆佐夫带给叶利钦100万个反战签名,他自己的名字也在上面。当时,涅姆佐夫曾凭借此举大幅拉升了自己的公众形象。但是时移世易,1999年,莫斯科、布伊纳克斯克等城市接连发生多宗炸弹爆炸案,俄罗斯民众对车臣问题的容忍度降低。1999年上台的总理普京在第二次车臣战争中充分展示了他那坚决果断毫不留情的硬汉形象。
涅姆佐夫后来抱怨说:“人们总是说在90年代,我们这些民主派别如何和寡头勾肩搭背,而普京如何打垮寡头。可是,我们从来没让别列佐夫斯基涉足俄罗斯天然气公司,也没让他接管国有电信公司。而那个时候,普京可是常常去他那儿参加生日宴会,给他妻子送花的。正是别列佐夫斯基游说普京参选总统并为他提供竞选经费的。”
2000年以后,涅姆佐夫在俄罗斯政坛逐渐边缘化。他曾和俄罗斯“私有化之父”丘拜斯一同领导“右翼力量联盟”。这个政党的政治主张模糊,在2003年的大选中只得到了4%的选票,根本无法在议会中立足。2004年1月,涅姆佐夫就请辞了。此后,他进入石油企业任职。政治的主场挪到了乌克兰,成为在“橙色革命”中上台的乌克兰总统尤先科的顾问。2006年以后,尤先科在政治斗争中落败,涅姆佐夫回到俄罗斯,和国际象棋大师卡斯帕罗夫一起组建“团结运动”,成为俄罗斯国内反对派的领军人物。
涅姆佐夫树敌颇多。他生前曾因对法国讽刺漫画杂志《查理》遭遇恐怖袭击事件的表态受到过威胁。他生性风流,结过三次婚,因此有媒体揣测是情杀。他介入声势浩大的雅罗斯拉夫尔市的反腐败运动,有不少死敌。
最亮的灯光聚焦在两种阴谋论上:普京杀死了涅姆佐夫,因为他领导反对派;西方杀死了涅姆佐夫,因为这能让普京背黑锅。回到问题的根本——涅姆佐夫的反对派身份上,这两种阴谋论都令人生疑:俄罗斯反对派内部派别林立,像涅姆佐夫这样有资历、在各派都有一定声望的领导人凤毛麟角,他的死对西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涅姆佐夫对普京的威胁有多大?事实上,他并不具备成为普京对手的能量。
在过去许多年里,涅姆佐夫一直在从事自己的老本行:街头运动。这是俄罗斯反对派的尴尬。2011年12月俄议会大选后,俄全国出现“国家杜马选举舞弊”传言,反对派利用社交网络广泛宣传,吸引大批支持者,明确提出建立“没有普京的俄罗斯”。当时,游行活动的参加人群可以达到数万人,但这一高潮只持续了几个月时间。2012年俄罗斯总统大选期间,我在圣彼得堡观摩了反对派的会议,群情激昂背后的困境很明显:派别林立,除了反对普京,各派不但不能拿出具体的治国共识,甚至没有自己的明确政策主张。到2012年下半年,街头运动已经式微。参与者不到一年前的1/5。
从2014年开始,反对派的活动空间再次缩小。俄政府在乌克兰问题上强硬的立场和恶化的经济形势令俄罗斯民众有了与政府同仇敌忾的信念。最新的民意调查显示,普京支持率已经高至86%。“3年前,我们是一个反对派,”涅姆佐夫约一周前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时说,“现在,我们不过是异议人士。我们的任务是重新组建一个真正的反对派。”
在这种情况下,普京需要在克里姆林宫宫墙外射杀涅姆佐夫吗?刺杀事件发生后,有消息说莫斯科河附近的电子监控系统全部“意外”地无法使用,但这一说法已经被澄清:电子监控在正常使用中。距离最近的一个摄像头之所以没有拍摄到更有价值的画面,是因为一辆路过的扫雪车挡住了视线。美国智库欧亚集团主席伊恩·布雷默是涅姆佐夫的旧相识,他说:“我不认为普京杀了他。这样的谋杀只会让普京陷入尴尬的境地,显示出他的软弱而非力量。最近几个月,普京采取了不同的战术。他释放了反对他的霍多尔科夫斯基和‘暴动小猫乐队’成员,他想要展示他在绝对权力下的宽宏大量。”
2010年1月31日,涅姆佐夫在参加一次反政府游行示威活动中被警察扣押
俄强力部门人士28日晚些时候透露:“射向涅姆佐夫的子弹是不同工厂生产的,这表明行凶者没有固定的武器来源。”3月7日,俄罗斯宣布逮捕了两名嫌犯。两人是来自北高加索地区的职业杀手。但谁是幕后主使目前尚无结论。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德米特里·佩斯科夫指出,涅姆佐夫之死的背景是因乌克兰危机后异常情绪化的俄罗斯社会。用《华盛顿邮报》的话说:自克里米亚问题以来,俄反对派“难以在民族主义激情中找到立足之地”。
涅姆佐夫之死隐含着怎样的社会失序,它会将乌克兰危机上的国际矛盾引向俄罗斯国内吗?这或许是一个比“谁杀害了涅姆佐夫”更值得回答的问题。
异动
乌克兰总统波罗申科把涅姆佐夫称作是“乌克兰与俄罗斯间的一座桥梁”。他说:“凶手的枪击粉碎了它。我认为这不是偶然的。”
乌克兰并不只在国际舞台上卷入俄罗斯。俄罗斯权威独立研究机构勒瓦达中心主任列夫·古德科夫在去年底的一次研讨会上说,乌克兰危机正在撕裂俄罗斯社会,其严重性与苏联解体、车臣战争类似。2013年11月,他和他的团队并没有发现俄罗斯民众中存在反乌克兰的倾向。相反,当基辅示威活动爆发时,超过2/3的人认为这是乌克兰的内部事务,俄罗斯并不应该卷入。但仅仅两个月以后,民意就发生戏剧性扭转。从2014年2月开始,乌克兰亲俄武装和分离势力开始用“新纳粹”、“班德拉分子”(班德拉,乌克兰民族主义者,曾在“二战”期间联合纳粹与苏联作战)等词称呼基辅。这似乎唤起了俄罗斯人的集体记忆。2014年6月,俄罗斯联邦委员会授权普京总统有权向乌克兰出兵时,已经有69%的人支持这一决定,同时,59%的人认为俄罗斯应该支持乌克兰亲俄势力。
在这股社会风潮下,俄罗斯极端民族主义得到了在意识形态传播和组织行动上全面发展的机会。
民族主义一直是俄罗斯社会政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自苏联解体至今,罗格金领导极端民族主义政党“祖国党”一直保持有稳定的选票群,在俄罗斯杜马中占有席位。在体制外,极端民族主义势力也极为活跃。
波兰华沙东方研究中心研究员卡塔茨娜·雅兹尼斯卡指出:俄罗斯民族主义运动目前存在两股主要意识形态。一支奉行“帝国-东正教路线”,它崛起于苏联解体。这些人认为,居住在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及其他原苏联加盟共和国的东斯拉夫人都属于同一个民族。在他们看来,俄罗斯必须加强和他们的关系,甚至将他们融入一个国家机体中。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的共同敌人是消解俄罗斯国际地位,试图用西方式民主改造俄罗斯的西方国家。这条民族主义战线的代表是俄罗斯副总理罗戈津领导的“祖国党”,以及莫斯科大学教授亚历山大·杜金领导的“欧亚青年联盟”等政治组织。
另一支民族主义势力则秉承狭窄的“民族”或者说“种族”观念。进入21世纪后,俄罗斯接纳了中亚和高加索地区的大量移民,外来劳工数量仅次于美国。这些极端民族主义组织以人们熟知的“光头党”为代表,主要主张是反移民和反高加索,将俄罗斯净化成俄罗斯族的纯粹国家。2000年,俄罗斯国内有不少于3.5万人的“光头党”。而根据俄通社-塔斯社的研究,2009年,18岁到30岁之间的俄罗斯年轻人之中约有15%的人参加了非正式的青年民族主义激进团体,其中以光头党为最多。
之前两支民族主义势力尚在政治上分道扬镳。怀有复兴帝国梦想的人们支持克里姆林宫加强地区影响力的许多政策,而追求俄罗斯纯粹化的群体则是普京的反对者。他们抨击政府的移民和社会政策,认为普京是反俄罗斯族的。但当乌克兰危机爆发时,无论出发点是出于保卫俄罗斯族利益的使命感,还是拿回俄罗斯应有之地的愿景,两股极端民族主义的主流都在乌克兰找到行动的契合点。
对于那些极端民族主义组织来说,乌克兰既是意识形态的实践场所,也是争取公众支持的名利场,他们对整个局势的介入最深。亚历山大·巴尔卡绍夫领导的“俄罗斯国家联盟”是在东乌克兰最活跃的组织之一。去年5月,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举行了独立公投。公投遭到国际社会的普遍反对,普京也呼吁投票应当推迟。但顿涅茨克、卢甘斯克的激进派领导人一意孤行。乌克兰安全机构在其网站上公布了一段录音。录音里,巴尔卡绍夫与顿涅茨克武装领袖德米特罗·博伊佐夫之间有一段对话。博伊佐夫建议取消公投,担心公投的结果不能达到预期。“难道你要走来走去,收集选票吗?”巴尔卡绍夫以难以置信的口气问道,“你疯了吗?假定89%的人投票支持成立顿涅茨克共和国,那就行了。”
在极端的民族主义者看来,涅姆佐夫显然是罪大恶极。2004年,在将乌克兰引向西方的橙色革命中,涅姆佐夫不但公开支持尤先科,甚至亲自参加了在基辅的示威活动。这是俄罗斯政客中绝无仅有的。他在基辅独立广场发表演讲,在不计其数的采访中表达自己对尤先科派别的支持。涅姆佐夫和尤先科的关系极为亲密。尤先科上任后任命涅姆佐夫为顾问。当涅姆佐夫公开就此做出评论时,整个基辅几乎都还蒙在鼓里。“我需要工作一小时,弄清楚所有事情。”当记者打来电话时,尤先科的新闻秘书慌忙答道。那时,别列佐夫斯基就已经称涅姆佐夫为“第五纵队”。
涅姆佐夫说一口流利地道的英语,喜欢穿短夹克和牛仔裤,一副西方政客的派头。奥巴马到访莫斯科时曾专门会见他。2012年,涅姆佐夫在接受美国《外交政策》杂志采访时,呼吁美国政府对普京政府实施制裁。乌克兰危机后,西方对俄罗斯采取经济制裁。有消息说,涅姆佐夫在具体制裁条款的制定上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然而,若是仅仅将极端民族主义组织和他们所代表的社会情绪看作涅姆佐夫等反对派的噩梦,显然是一种太过乐观和天真的想法。卡塔茨娜·雅兹尼斯卡指出,随着乌克兰局势的进展,民族主义者与克里姆林宫之间的关系也在不断变化。“最初,他们为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欢欣鼓舞,但很快就认为克里姆林宫在‘俄罗斯族之春’中效率低下。一些极端民族主义者批评莫斯科没能将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收入囊中。与他们所期待的俄罗斯军队进入乌克兰不同,这些俄罗斯志愿者们在顿巴斯战死后,其遗体都在俄罗斯被悄无声息地安葬。这更令他们感到十分沮丧。俄罗斯秘密安全部门着手阻止他们进入乌克兰,相关的意识形态主张在俄媒体上的曝光率也在降低。这种不满情绪进一步激化了。”
俄罗斯权威独立研究机构勒瓦达中心主任列夫·古德科夫悲观地认为,乌克兰危机是“俄罗斯现代化孕育进程中的最新一次流产”。去年11月4日国家团结日,莫斯科举行了“俄罗斯人大游行”。游行出现了三支不同的队伍,分别代表对乌克兰政策的不同看法。最盛大的一支队伍举着两类标语,一是呼吁“捍卫”居住在乌克兰的俄罗斯人利益,二是赞颂克里米亚“回归”俄罗斯。第二部分的游行队伍在东乌克兰问题上有不同意见,他们呼吁俄罗斯对东乌克兰武装提供军事支持,承认“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并与他们结成联盟。在他们看来,克里姆林宫的政策太过软弱,普京即将和德、法就乌克兰问题在明斯克起草和平协议的举动简直是对俄罗斯民族利益的背叛。另一支游行队伍毫不显眼,他们的观点是,解决俄罗斯的国内问题才是最要紧的。
根据今年1月的调查显示,84%的俄罗斯人赞成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62%的人认为东乌克兰应当独立或者加入俄罗斯。在电视节目中,那些支持乌克兰领土完整的少数派被打上了“第五纵队”的标签。关于他们是国家叛徒的说法充斥着大众媒体。
卡塔茨娜·雅兹尼斯卡指出:极端民族主义情绪在普通俄罗斯人中大量传播的同时,俄罗斯公众对暴力的接受度也在增强。在经济不稳定前景中,极端民族主义政客的上升通道可能被打开。
“或迟或早,乌克兰的利益关切将会退居其次,极右势力势必寻找新的敌人。”俄罗斯社会科学院移民和融合问题专家弗拉基米尔·穆科莫尔说,“当然,没有什么比老敌人更好的了,民族主义者和媒体又将矛头指向移民。”
俄罗斯人权监督组织SOVA专家维尔科夫斯基担忧那些从乌克兰归来的“战士”:“坦率地说,他们不会满足于现在的政治状况。” 极端民族主义尤先科涅姆佐夫政治国际社会俄罗斯乌克兰俄罗斯俄罗斯总统莫斯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