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抗通缩 稳增长
作者:谢九如果按照最严格的定义来看,连续两个季度的CPI呈现负增长才被视为通缩,目前中国经济尚没有进入通胀区间,但如果按照相对宽泛的定义,物价水平持续下跌就可以视为通缩,那么,中国经济可算是进入通缩前夜。不过对于大多数普通居民而言,这一轮通缩的特殊之处在于,在物价总水平下降的同时,食品价格还在小幅上涨,而国际油价的大幅下跌并没有完全体现在国内,因此,普通居民对于通缩的到来并无太多实际感受。
从今年国际国内的经济背景来看,国际油价尽管已经暴跌近半,但是跌势依然丝毫未减,在美联储今年加息的预期下,美元重估给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将会持续带来压力,从中国经济自身来看,产能过剩和需求不足的压力还将长期存在,2015年,抗通缩可能会成为中国经济的重大挑战之一。
中国上一次发生较为严重的通缩还是在16年前,受亚洲金融危机的冲击,我国经济增速大幅放缓,通缩紧缩也随之而至,1998年的CPI负增长0.8%,1999年的CPI负增长1.4%,在持续两年之后,这一轮通货紧缩随着经济回暖而消失。随后的一次通货紧缩发生在2002年,当时美国经济遭遇互联网泡沫破灭、“911”恐怖袭击以及大公司财务造假丑闻等多重事件的冲击,美国经济下滑拖累了中国经济的增长,也在一定程度上为中国经济输入了通缩;而从中国经济自身来看,在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之后,国际市场上更多便宜商品进入中国,国内厂商在竞争压力下也加大降价力度,中国经济迎来新一轮通缩,这一轮通缩时间大概持续了14个月,2002年全年的物价水平同比下降0.8%,到2003年初,物价开始恢复正增长,逐渐走出通缩阴影。中国经济最近一次接近通缩的局面出现在2009年,美国次贷危机的爆发导致国际大宗商品价格大跌,中国经济也受到次贷危机的拖累而放缓,导致国内物价指数快速下跌,从2009年2月到10月,国内CPI指数连续9个月出现负增长,已经可以算得上一场小规模的通缩,不过这一次通缩持续时间不长,随着4万亿刺激项目开始发力,2009年底国内物价指数就开始迅速反弹,告别这场短暂通缩。
如果说前三次通缩都是因为外部危机所致,那么中国经济这一次面临的通缩则是内外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某种程度上可能内部因素更占据了主导地位。
从外部因素来看,以国际油价为代表的大宗商品价格暴跌,为中国经济带来了输入性通缩。尤其是我国的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PPI)连跌34个月,成为中国经济通缩的最大潜在风险。不过,国际油价的下跌始于2014年下半年,并不足以解释国内PPI长达3年的下跌,中国经济通缩压力加大,更多还是因为自身的产能过剩和需求不足所致。如果仅仅是因为大宗商品带来的输入性通缩,对于中国经济并没有太大的伤害,对于原材料对外依存度较高的中国经济而言,大宗商品的适度下跌对于中国经济利大于弊,但如果是自身因素所致的通缩,对于当前疲软的中国经济将会带来恶性循环。
表面上来看,通货紧缩意味着物价便宜,对于普通居民是一件好事,但是长远来看,通缩的自我强化能力会对经济带来很大的杀伤力。在通货紧缩的预期下,人们预计将来的物价会更加便宜,理性的选择就是减少当前的消费,将消费行为延后,当越来越多的消费者选择延迟消费后,物价下跌就会进一步成为现实,通货紧缩实现了自我强化。物价持续下跌之后,企业盈利能力受到影响,企业基于盈利恶化的预期将缩减投资规模,减少雇佣人数,最终全社会的就业人数下降,居民的收入水平也随之萎缩,反过来进一步影响到其消费能力,使得通货紧缩的局面更加严峻,经济增长陷入恶性循环之中。日本经济从过去失去的20年一直到现在,基本上是一直在和通货紧缩作斗争,现在的欧洲经济面临第三次衰退的风险,对抗通缩也成为欧元区经济最大的挑战之一。
从中国过去对抗通缩的经验来看,基本上都是通过宽松的货币和财政政策走出通缩泥潭,预计这一次也不会有太大的意外,但是和以往不同的是,现在的中国经济不仅需要稳增长,更有转型和改革的压力,因此,这一次对抗通缩的政策空间可能相对有限,不得不面对更多的两难选择。
从货币政策来看,无论是降息还是降准,在解决通缩和增长压力的同时,都有可能带来其他方面的负面效应。通缩会使得实际利率上升,而中国经济当前的一大挑战在于降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从去年下半年至今,中国降低融资成本的实际效果并不算理想,而现在通缩压力加大,无疑会进一步加大其难度,从而提高了中国经济继续降息的要求。从央行去年11月份实施非对称降息之后,随着通缩和稳增长的压力继续增长,再次降息的可能性再次提高,但是考虑到继续降息可能会助长房地产泡沫,如何精准把握降息的力度仍是一项极富挑战性的工作,考虑到央行已经在去年打开了降息通道,这一轮降息周期应该不会止步于此,需要考量的只是实际问题,而未来具体会实施几次降息,也需要视未来中国经济的复苏、通缩以及资产泡沫程度等多方面的因素而定。
除了降息之外,中国经济降低存款准备金率的呼声也是很高。按照央行传统的操作,通常都是首先降准,然后降息,但是这一次央行对于降准的谨慎似乎更高于降息,继去年11月降息之后,央行迄今仍没有实施降准,中国上一次降低存款准备金率还是2012年5月,已经将近3年没有调整。如果仅从存款准备金率的水平来看,目前我国20%的存准率还有较大的下调空间,但是当前中国经济的流动性并不短缺,而且货币存量还处于很高的水平,广义货币供应量M2的存量已超过120万亿元,M2/GDP也高达200%左右,在融资成本没有得到有效降低的背景下,通过降准释放出来的流动性可能对于实体经济并无太大益处。1月9日,2015年人民银行工作会议召开,会议提出央行在2015年的几项主要任务,其中之一是继续实施稳健的货币政策。继续实施定向调控,引导金融机构盘活存量、用好增量,增加对关键领域和薄弱环节的信贷支持。由此可见,和降息相比,2015年全面降准的概率相对降低,更大的可能性仍在于对部分行业实施定向降准。
除了货币政策之外,减轻当前的通缩风险,更主要的任务在于增加需求,减轻产能过剩的压力,这是化解通缩紧缩的根源,但也是当前中国最大的挑战。某种意义上而言,中国经济当前对抗通缩的努力,也和中国经济稳增长的任务高度契合。从现在来看,基建投资似乎成为化解产能过剩的最大推手。根据有关方面的统计,国务院去年底已批准总投资额逾10万亿元人民币的七大类基础设施项目,其中今年的投资额超过7万亿元。尽管和当年的4万亿刺激项目并无可比之处,但是高达7万亿元的投资规模,还是让外界浮想联翩。除了大规模的国内投资外,拓展海外市场成为化解国内产能过剩的第二个战场,轰轰烈烈的“一带一路”战略,很大程度上也是在国内产能过剩而内需不足的背景下,将多年来难以在国内化解的矛盾放在更广阔的空间来寻求解决之道。 经济通缩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