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代广场跨年

文 / 纽约 于方强

当老婆问我还要不要去时代广场跨年的时候，我的确犹豫了一下。大洋彼岸的祖国传来36人死亡的跨年噩耗，还是在最国际化的城市上海，不能不让人震惊。在我看来，纽约根本不是一个管理混乱的城市，简直就是没有管理。到处都是垃圾，到处都是尿骚味。曼哈顿第五大道42街那一段每天堵得跟什么似的，行人根本不看红绿灯，就差踩着汽车走路了。

最后，还是侥幸心理占了上风。那么多人，怎么会那么巧就轮到你被踩呢？没有上网查攻略，我们想，不就是去时代广场吗？坐地铁，30分钟，到了去两大广告牌下点个卯，看看别人开心的傻样，来个自拍，发条微信，就完事了呗。根本没想过，超过100万人聚集在比上海外滩还小的地方应该遵守哪些规则。我想绝大多数去上海外滩看跨年灯光秀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结果一出地铁站，就被警察撵到了和时代广场相反的方向。一大排铁栅栏截了通往时代广场的路，三四个警察往那一杵，一个人都进不去。尽管栅栏后面空空荡荡，时代广场的霓虹灯闪个不停，走过去也就两分钟，但只能跟着人群绕到纽约时报社后面。我一看表，晚上10点整，说不定还有其他机会。纽约时报社还是一排铁栅栏，三四个警察。我们只好换另一条路，过马路时，警察特别多，差不多每个路口都有三四个警察维持秩序。此时的马路已经相当混乱了，汽车、人力三轮车、滚滚的人流都在路上走。但令人惊讶的是，平时混乱的“纽约式过马路”不复存在，红绿灯信号下都是黑压压的人，大家都在警察指挥下等着信号变绿。

我们跟着人流换了三四个路口，都被告知不能进入。一个警察对我说，下午6点就已经封路了，你不能进入时代广场，对不起。后来才知道，你要想去看跨年演出，等到那最精彩的倒数30秒，最好中午12点之前就去排队。幸好路边有一家麦当劳，我们赶紧冲进去暖和暖和。结果一进去就傻了眼，黑压压的全是人。晚上11点40分，我们离开麦当劳，前往一个被路人说是“最佳观赏地点”的44街的某个路口。此时路面交通已经全部停止，平时排满汽车长龙的马路全部都是人。那种感觉特别奇怪。虽然在纽约观看过几次大游行，但当自己真的身处其中的时候，会觉得有一丝兴奋，也会有一些恐慌，再加上头顶不断盘旋的警用直升机，感觉特别像CCTV报道别国“暴动”的场景。

说是“最佳观赏”地点，其实也隔了时代广场老远。远到我根本不清楚周围的人在乐什么，踮起脚也只能看到窄窄的一截的大屏幕。我能看到，从晚上11点45分开始，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进入警察的封锁范围。突然，有一阵骚动，大家纷纷举起手机拍照。我跳起来看了看，没啥特别的，就继续躲在一个壮硕的汉子身后挡风。没多久，又起了一阵骚动，身边的一对小情侣开始拥吻。这次骚动一结束，大家就齐呼“Happy New Year！”还没等自己回过神来，大家都已经散了！回家看YouTube的现场直播，那最后10秒钟真是精彩。100多万人齐声欢呼，认识的不认识的，最后一秒都纷纷吻拥，真的有“告别过往迎接新开始”的气氛。但是，在寒风中穿着成人纸尿裤排12个小时队，你能做到吗？难怪不少纽约人说，时代广场跨年的最佳方式就是，“坐在电视机前看直播”。

回到地铁里，突然发现时代广场站执勤的警察特别多。每个月台都有两个警察，换乘通道里差不多每隔20米也会有两个警察。尽管性格奔放的西方人总会时不时来一嗓子“Happy New Year！”但真的有个女孩子大声喊叫的时候，我身边的两个警察就迅速紧张起来，右手摸向屁股后面的枪套，准备奔过去。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女孩子“咯咯咯”的笑声传来，两个原本神经紧绷的警察难掩心中的无奈，脱下帽子跟我们撇撇嘴，长出一口气。整个过程也就两三秒的时间，但警察的快速反应不得不让人感叹。难怪纽约市警察局总警司有底气地说：“时代广场在跨年时是纽约最安全的地方。” 时代广场纽约时代广场跨年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