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33天”后的完美结局

（文 / 丘濂）

( 鲍鲸鲸与王冉 )

“失恋33天”

2008年的那天，王冉骑着电动车送鲍鲸鲸回家。这是他俩在北京城的交通工具，通常坐在前面的鲍鲸鲸都会哼着信手拈来的小曲儿，和王冉一唱一和。但是这次，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到了家门口，王冉告诉鲍鲸鲸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鲍鲸鲸瞬时哭得像个孩子。“那咱们不分手了。”王冉说，其实刚才他是故意说分手，并不是真的。只是为了给她心理上做个脉冲，让她感受一下真的提出分手的心情。王冉觉得，这对做编剧的她是一次很有营养的经历，也可以让双方都冷静一下。但一段时间积攒的问题一下子解决不了，在“不分手”的前提下，两人仍然开始了冷战。

几个月前，双方在拍毕业作业的时候就产生了小摩擦。鲍鲸鲸争取到了由电影学院投资拍摄毕业电影的名额。临毕业前，学校会提供6万块钱的资金帮助毕业生把创作的剧本付诸实践，鲍鲸鲸以一个叫作《时光呼叫小光圈》的剧作胜出了。这对于一个文学系的学生非常不易。

拍摄就需要组成团队。王冉是同年级美术系广告导演专业的学生，责无旁贷地加入进来作为美工。拍摄地点是在北京小汤山的农村，当时正是隆冬特别冷。鲍鲸鲸平时都是写剧本，那次为了完成心中的愿望，必须要指挥20多人的队伍。经验缺乏导致每天的拍摄进展很慢，可是剧组运转起来，一天就要将近1万块钱的开销，眼看钱就要不够用。心里焦急，偶尔也会和王冉嚷嚷为什么没有准备好道具。“我是个性子慢悠悠的人，可是拍戏一下子就把自己另一面激发出来了，这股浊气释放在亲近的人面前，一下子就让对方不舒服。”鲍鲸鲸说，拍完戏之后，两人就觉得有点疏远。

与此同时，随着毕业临近，王冉的心情也很低落。“我形容那是毕业恐惧症。”王冉说，“以前唱周华健的《朋友》，那句‘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就这么唱过去了，这时才懂得里面的伤感。”

( 1月19日，王冉向鲍鲸鲸求婚 )

在各种负面情绪里，有朋友告诉鲍鲸鲸，王冉喜欢上了别人。“这个朋友和我们都很好。这样的事情不能直接问当事人吧，我觉得第三方的话最客观，于是我就信了。给了王冉一次解释的机会，但是他无法说服我。”鲍鲸鲸说，那次大吵后，感到虽然不分手，但是最好的方法还是切断联系一段时间。她决定去上海一家朋友开的广告公司工作。“当时也不知道会待多久，甚至买了全套的厨具，准备生活在这个城市一段时间。”

其实事情真相只不过是剧组外出拍戏，在条件简陋的工厂里十几个人临时过了个夜。鲍鲸鲸于是就回到北京。“不好意思当面去说，我就每天挂在QQ上给他发去我从这件事里的感悟。后来觉得这些想法可以发展出一个小说，它就成为小说《失恋33天》的雏形。”小说讲的是女主人公黄小仙儿在男朋友和闺密出轨之后每天的生活，以日记体叙述。鲍鲸鲸用“大丽花”的ID在豆瓣网上连载，写到十几天的时候，关注的网友已经千万，她也迎来了出版社的签约。继而又是滕华涛导演的电影合作。

“失掉了些什么，也收获了些什么，我不敢说是收支平衡，但是，我确实得到了令我在接下来的感情中会受益的一些东西。”鲍鲸鲸这样总结那一个月的冷战。

从学校到社会：保有一颗纯真之心

“大一”军训结束后的联欢会上，王冉表演了机械舞，坐在观众里的鲍鲸鲸第一次对他有了印象。不久，王冉在食堂里看见了鲍鲸鲸的背影而怦然心动。“就像村上春树在《遇到百分百女孩》里写的场景。”王冉说。他现在重回电影学院，看到校园里那种穿着白色T恤、长裙和帆布鞋的女生，还会想起8年前的鲍鲸鲸。与鲍鲸鲸以及王冉都认识的一个女孩子组了个饭局介绍大家认识，其实目的是撮合鲍鲸鲸和另一个男生。结果，反倒是这两个人开始有了联系。

鲍鲸鲸说，这是她第一次正式的恋爱。在附中读书时，她曾经暗恋过一个韩国男生。当时她14岁，那个叫小朴的男生19岁，是刚刚到民族大学的本科生。“也说不清楚什么情愫，就是觉得世界上还存在这样一种香喷喷的男生！”鲍鲸鲸说。鲍鲸鲸和小朴断断续续地保持联系，直到有一天小朴要去苏州工作，她写下了一篇《小朴同学，回见了您》的网络日记，了结了这段青春期的情感。

王冉比鲍鲸鲸大4岁，当年因为一心想考中央美院，复读过几年，所以和鲍鲸鲸是同年入学。他除了眼睛小，和小朴没有任何相似处，却是正中鲍鲸鲸心坎的另外一种“北京男孩”的类型：贫嘴、热情、身上有种担当。

王冉之前有过几段感情，他反而因此就有心得，懂得谈恋爱最重要的是把握分寸。不论懵懵懂懂的鲍鲸鲸当时有没有理解王冉的良苦用心，王冉在每次约会中都在有意识地展现自己的优点，一点也不急于求成。“大一”的期末作业，鲍鲸鲸之前的剪辑师临时掉了链子，她在交作业的前一天晚上找到王冉帮忙，结果第二天就准时拿到了刻录好的光盘，里面的短片还加好了精致的片头和片尾。这些加分项目再加上本来就构思独特的情节，让鲍鲸鲸轻松拿到了短片作业的第一名。交完作业当天，王冉去北戴河和同学拍戏。一半是出于对剪片子的感恩，一半是出于已有的暧昧，在王冉的邀约下，鲍鲸鲸欣然前往。在北戴河两人朝夕相处，彻夜长聊，但王冉是把表白的话放在了一个月之后。那是在电影学院最高的宿舍楼的天台上。完全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王冉表达了想在一起的想法，鲍鲸鲸顺理成章地同意了。

“其实在决定去追鲍鲸鲸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我们要‘相敬如宾’地交往。”王冉说，和“相敬如宾”相对的是“干柴烈火”，也就是迅速燃烧，然后慢慢归于平淡。所以，即使在热恋的那个阶段，两人对感情也是有节制地投入。回想起这恋爱的8年，两人一致的答案是，就好似细水长流，双方的付出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有人年轻的时候会穿着打扮很夸张，老了以后看，就会觉得当年的自己特别可笑。我们希望我们对感情的态度和方式一直都是一致的。”

鲍鲸鲸是王冉心中标准的才女：每天坚持大量阅读，写出来的小东西总能有地方让你感到突然被闪了下腰。在诸多品质中，王冉用“简单”和“清透”去形容他最欣赏的她的特质。鲍鲸鲸是个对未来没有野心的姑娘，毕业时也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当个好编剧。她只是想成为一个有趣的人，用自己的创造力给自己也给别人带来快乐，能挣多少钱以及社会地位怎样，她根本无所谓，如果只是当一个能把生活经营得很好的家庭主妇，也是不错的选择。鲍鲸鲸的“清透”是完全外化的，她开玩笑说自己是把心机全部都用在了剧本里。王冉一口地道的北京腔调则把自己伪装出事故和圆滑的外表，因为他相信“只有这样才能去保护那个值得保护的东西”。鲍鲸鲸喜欢熟人圈子，心里有社交的恐惧，她的手机里只有十多个手机号。王冉则成为她这种不食烟火生活的一个出口，帮助她去协调各种事宜。

比起物质，两人更看中情义。鲍鲸鲸和滕华涛导演合作很简单，“就是源自他干净的眼神，相信剧本交给他能是一件作品，而不是商品”。于是基本没过脑子就卖了。《失恋33天》票房过了3亿元，鲍鲸鲸也没有参与任何分成，只是拿了版税和剧本费。现在，电视剧行内人也并不是很清楚像鲍鲸鲸这样获得金马奖最佳编剧的一线编剧的身价，因为她专门给滕华涛提供剧本，并没有形成一个市场价。类似的事情也发生在王冉身上，“他给老师拍作业，推掉了8万元的活儿，接了8000元的，就是纯粹感谢师恩”。一位朋友这样说。

原来还是穷学生的时候，两人就是互相制造浪漫的高手。鲍鲸鲸曾经花了一个月，用手绘板画了一个搭配《时光呼叫小光圈》的绘本，来做当年的圣诞礼物。王冉知道鲍鲸鲸喜欢小海豹，便千方百计打听到石景山以西的一家饭店的水池里放了海豹来给客人观赏，专门带鲍鲸鲸去拍照。在《失恋33天》里有个桥段：黄小仙儿带着“小开钻石男”魏依然到了北京东方新天地前的一处平台。以前魏依然只知道在里面的酒店消费，却不懂得来平台欣赏风景。突然，21点钟，喷水池“蹭”地蹿出了水柱，水柱下面还有五颜六色的彩灯配合着交替闪烁，音箱里播放起了《乘着歌声的翅膀》。这也是鲍鲸鲸和王冉学生时代约会时的发现。如今王冉现在有自己的影视后期制作公司，鲍鲸鲸的编剧事业也走入正轨。两个人都有了不错的收入后，互赠的礼物升级却不改本质：去年鲍鲸鲸生日的时候，王冉和朋友一起做了个巨型龙猫睡袋送给鲍鲸鲸。“有钱了，于是挑了很好的布料，龙猫腹部的绒毛有3厘米高。我和弟弟像舞狮一样顶着睡袋，才把它整个举回来。”王冉说。

琐事的温情

2010年春天，鲍鲸鲸和王冉在北京东城方家胡同有了相邻的两个工作间。之前王冉还没有成立自己的公司，一直是跟着学校的老师来接活儿。鲍鲸鲸也是在自己家里完成的《失恋33天》创作。他们在方家胡同46号艺术区租了两个房间，安置好了家具，鲍鲸鲸在那里写《浮沉》的剧本，王冉就在那里为自己磕到的活儿做后期。那是段值得回忆的日子，王冉说，每天下午15点多钟，杨树的影子就会照进来，那是一天最美的时光。

“男生都是挺爱自由的，担心结婚后会失去这些，所以需要循序渐进地去适应两个人的生活。”王冉说。他们白天在各自的房间工作，有时候也互相乱串来聊天、看电影、打游戏，晚上仍然各回各家。有各自独立的空间很重要，尽管都是在家干的活儿，两人也不能都黏在一起。这样的生活方式现在依然如此，只不过两人有能力搬到了三里屯的一处公寓，成为楼上楼下的关系。“有自由，又有交流，不会互相干扰和消耗，我们觉得结婚后的工作状态也需要这样。”

两人都是宅男宅女，但是这并不妨碍生活的丰富和有趣。鲍鲸鲸有各种各样的本子，里面会分门别类地记载每天大家有意思的对话或者各自的囧事。其实很多是和爱情有关的。比如她给我念的以前写下的对话：“王冉，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柯南》的？”“从喜欢你以后。”王冉和鲍鲸鲸各自的漫画趣味不相同，王冉喜欢看《海贼王》，鲍鲸鲸则在追《柯南》。

有时候，两人就在客厅的沙发上互相靠着也不动，看着家里的两只猫——基仔和咪仔在那里互相嬉闹。他们各自给猫来配音，就这样可以傻呆呆地坐一下午。好像是两位已经走完半生的老人，不仅是在看猫，也在享受两个人那种无比默契的感觉。就在那一刻，他们彼此都确定，可以结婚了。 王冉失恋鲍鲸鲸完美33娱乐八卦失恋33天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