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间词话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钟师傅)

相对于现在的一房一妻制来说,当金钱站起来说话时,人们似乎才可见到鲜活的爱情。反而是古代女性在选择配偶上的要求更为自主性,附加经济属性也绝对不明显。比如尤三姐。她说过终身大事一生至一死,非同儿戏,“只要我拣一个素日可心如意的人,方跟他去”。不然的话,虽富比石崇才过子建貌比潘安,心下装不进这个人也等于是白过一世。只可惜三姐在后来碎红满地玉山倾倒。同是小说家言,而任盈盈的结局就羡煞死了前人。当初为了能将冲郎这个浪子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竟然答应在少室山礼佛十年。可笑那帮慈悲大师哪里明白令狐冲就是她心中的魔,能困其身难困其情,思念越是深重一分,其离佛也就越远一步……

任姑娘爱得可谓无怨无悔,面对仪琳于自家情郎的一往深情,以及情郎对小师妹的一往情深却能够心无怨隙,反倒是情郎因自己“对小师妹失魂落魄的模样”而觉得万分惭愧,“对付盈盈,他可立即聪明起来”,于是装着伤痛躺倒,“盈盈果然十分关心”。婚前拉着你的手是因你的魄力,婚后留住你的心那才是我的魅力。陈阿娇就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位姑娘出身显贵,与丈夫青梅竹马,又是嫡亲结合,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当初男人上位,娘家可是出人又出了力的。史载阿娇婚后“十余年而无子”,真正的大问题是认为有恩于夫,渐“擅宠骄贵”。这种骄纵率真的性格为其后被幽禁长门宫写下注脚,昔日的皇室贵胄终成历史第一怨妇。

可怜阿娇“千金买赋”也没能挽留男人的脚步,哪怕只是回头轻轻一瞥。“金屋藏娇”渐成一个传说,许多事并非如人们料想那般,一切的美好都会理所当然地如期而至。如果说“愿赐问而自进兮,得尚君之玉音”是陈阿娇身为一个弃妇的怨惭心声,那么“忽见陌头杨柳色”,小轩窗前因春色撩人而忽生春色满园人不归的闺怨简直就是矫情呻吟了。假如王昌龄活在武帝时期,难保阿娇不会率天下弃妇组团来灭他个雪花盖顶。也难怪王夫子一把年纪居然还会写这般文笔生动细腻的小清新作品。王先生尽管诗名早著但年近不惑之时方中进士,虽在之后又频遭贬谪,然而不仅“晚途不谨小节,谤议沸腾”,而且“不护细行”。可见其生活之斑斓缤纷。

男人所写闺怨诗词多半含有政治成分以怨妇自拟,来表达对朝廷与时局的冷落和不满,不似女性信手涂鸦新忧旧愁全关己身。比如李清照,“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相思瘦身效果好人比黄瓜瘦。而“少有逸才”的曹家大公子作秋风萧瑟《燕歌行》委婉缠绵,一篇写尽天下思妇闺怨,其写作动机却让人颇费思量。按理说作为最高统治阶级的上层人物之一,他的眼光只会投向更高更远处。那时候与甄妃新婚不久,身边有外戚重臣为其奠定世子基础,应该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才对。说起这个甄妃,罗贯中在演义里着实编排了一把,说孔融以“武王赐妲己”典讥讽曹操暗喜儿媳。不管事关真假,终归只是私下事,不怪曹操执意要杀之。两个人的故事里有旁观的第三者,而且气度悠闲,这让人如何都舒爽不起来。 历史词话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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