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可、沙溢:如果你想和这个人在一起,就要接受他的全部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胡可、沙溢婚礼现场 )
采访地点在一家很有意思的咖啡馆,同时兼营麻将桌和供应东北大拉皮,老板娘也是东北人,见到沙溢熟络地揶揄:“大明星来了。”一看就是老乡会的据点。我们坐在一个小小的隔断里,每个人都紧紧挨着,怀孕4个多月的胡可穿着一件黑色暗花的针织衫,外面套着灰布裙子,与任何普通的孕妇无异。每到开玩笑的时候,沙溢就会捅她的胳膊,她嬉笑着闪躲。
本打算5月份春暖花开的时分举行婚礼,再到海南度蜜月,怀孕打乱了计划。沙溢认真地强调说:“我们不是先上车后补票,去年底就登记了。”
北京台马上要播的一部电视剧《闯荡》,正是他俩的定情之作,俩人在里面演一对相爱的男女民工。沙溢开玩笑说:因为结婚这戏才卖出去的。
其实,在沙溢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他见过胡可,就像名人和“粉丝”的关系,“粉丝”深深镌刻在脑海,名人早忘记了。那时胡可和程前、张延主持一档综艺节目“欢乐总动员”,在娱乐比较匮乏的年代收视率很高。每期有4至6位嘉宾,开始是大腕儿,后来需要嘉宾的人数多了,门槛也降低了。寂寂无闻的沙溢托了朋友的关系浑水摸鱼,才得已进入录像棚,以他一个新人的眼睛看来,已经是明星的胡可“漂亮!很漂亮!”
心不在焉的胡可对沙溢全无印象,她自称是个内向、不爱说话的人,做主持人,还是综艺节目的主持人对她是种折磨,没有办法和人自来熟的她,灯光一亮,必须神经病似的兴奋起来,主持对她来说是任务而不是愉快。
( 电视剧《闯荡》剧照 )
这个第一印象连平淡都称不上,胡可把他们的第一面定义在她主持的另一档节目“胡可星感觉”。2009年初,《武林外传》已经大“火”,沙溢堂堂正正地作为访谈类而不是游戏类嘉宾再次见到了胡可。不擅长沟通的胡可对两类嘉宾很怵:一种是话多然而不在点儿上,你说吐鲁番他跑海南岛;另一种语言精练,问十句答一句。沙溢恰好是第三种,从前他也是个内向的人,经过几年喜剧的打打闹闹,和熟悉的合作者们培养出了一种放松、快乐的心态,他小有得意地说:“永远是和长得还不如我的人一起拍戏,性格慢慢变外向了。”
尽管姚晨、阎妮发展更顺利,生性乐观的沙溢也能给自己找到借口:“她们是女的,《武林外传》里的男的我最火了。”作为一个动不动甩包袱的嘉宾,主持人当然很欢迎,胡可对他有了良好的第一印象,但随后这人也就随风散去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6月份,他们就一起拍了《闯荡》。第二面,沙溢对胡可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某天早上,在一间两层的咖啡馆取景,胡可换完装后上楼,沙溢站在楼梯上用特别热情特别熟的语调说:“呀!胡老师——”跑下来和她聊天,那天拍戏她不断地笑场,因为沙溢不停地逗她。沙溢解释说:他只对有好感的女性才是这种状态。
胡可特别需要别人对她热情,因为她无法跨出第一步,如果对方客气,她会无法突破两人间的距离。沙溢直接跳过陌生人这拨儿,把她带到好朋友那个群体。两个人拍戏期间很快有了暧昧的好感,却又停滞在那段好感里。
( 电视剧《武林外传》剧照 )
他们当时都已经年过30岁,对感情的到来非常小心。沙溢会约胡可吃饭、唱歌,但同时一定叫上剧组的其他演员,他担心两个人单独相处会火花四溅,为此多花了不少钱。剧组里的感情经常是虚拟的,在一个孤零零的环境里,孤男寡女,白天的故事里卿卿我我,夜晚难免会留恋这种缠绵的情绪。
被理性控制的沙溢和胡可,生怕再次堕入这种随戏而来随戏而散的露水情缘。在反复的试探和观察中,戏杀青了。恰好那个剧组只有他们俩住在北京,顺理成章地有了再联络的借口。
胡可感觉到了沙溢的好感,但她不能确定这好感是否足以支撑一段真实的感情。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虽然也电话联系。被动惯了的胡可终于按捺不住,打了两个电话给沙溢。他总是在忙,说半年没回家了,冰箱里的肉臭了,在收拾,还要交车险、装修房子,人仰马翻。
胡可提出帮他一起收拾,对她来说,这几乎是一种挑明了,线条粗糙的沙溢一口谢绝了,他的想法是:怎么能让胡可闻到他家里散发着腐败臭肉的味道呢?胡可的感受是失落,她怀疑是自作多情了。有一天沙溢叫她出来吃饭,她迟到了40分钟,以示惩罚。吃饭期间沙溢突然提出:“咱俩谈个恋爱呗!”
她很意外,第一感觉是生气。“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这人到底靠不靠谱?”到了今天沙溢反驳说:“一天到晚约你的男人那是想泡你,那种爱情不一定长久,先装修房子说明我能持家。”他很有信心地表示:我知道她也跑不了,早见晚见都没问题。如果她到了别的剧组,我就去探班,看哪个人可能造成威胁,我先下手。
沙溢的考虑很简单,就是到底要不要找个同行和比自己大的媳妇。他坦白地说,现在看到胡可在戏里和别人亲热,他也受不了,但可以理解。找个圈外人或全职家庭主妇,没有共同语言更令他痛苦。上大学时他和小女孩谈过恋爱,那种控制、占有让他喘不过气,和胡可相处的时候,他看剧本,胡可看书,遇到问题一起想办法解决,而不是互相埋怨,美好的感觉一点点丧失;换言之,他需要一个情感上成熟的女人,想透了这个环节他的一切就很明确了。
胡可这边就要复杂得多,过去品尝过多次感情的苦果,她曾经失恋的时候哭肿过眼睛,不吃不喝地折千纸鹤,跑到对方楼下守候。如果人家不接电话,她一晚上能打七八十个,满心要打到对方接电话为止。“那时也没想到挫败感,就想到要战胜他,一定要让他接电话。后来我才想明白,觉得当初自己特别傻,他如果不想接我电话,那我打一万个他也不会接,他如果想接,那么我打一个他也就接了。所以你打一个晚上只能是把这件事弄得更加不可开交,给对方压力。”再次见面时她的委屈会爆发成雷霆,进一步让事态恶化。她希望付出一定收获到回馈,沙溢把这称之为年轻人恋爱的共性——索取。所以当胡可有段时间不接他电话时,他的下意识是担心,但并未感到委屈。
起初胡可没有从失败中吸取教训,只是一味地想:自己为什么那么倒霉,那些男人为什么那么缺德,真心的投入换来这样的结局。经过沉淀后她开始思考自身的问题:“如果你只是和我做朋友,会觉得我很阳光很快乐。但一旦谈恋爱会觉得这是一个特别麻烦的人。我不善于表达却又特别敏感,我不讲心里话但要求对方懂得我在想什么,事实上你不说别人怎么可能知道。如果别人没有揣摩好我的心情,我就会觉得特别沮丧特别生气甚至会发脾气,但对方其实并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会发脾气。你越在乎一个人的时候你就越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想完全变成他喜欢的那个样子,完全失掉自我。”
她把这种心态归结于“不会恋爱”,加上之前受过一些伤害,她变得多疑,没有安全感,她不能确定这段新恋情带来的是甜美还是苦涩。在短暂的平静之后,胡可开始患得患失,她把这次恋爱界定为考察婚姻对象,而不是游戏,正因为她很想结婚,更怕所托非人。
沙溢比她小两岁多,这正是胡可最担忧的部分。“他也会跟我说会一辈子对我好,但我不确定这种誓言是否能禁得起时间的考验,或者他只是一时兴起说这样的话?他的人生还处在一个没有完全成型的阶段,他会慢慢地往前走,还会有很多的可能性,很多的岔路会让他选择,如果出现这种岔路,那他就可能有改变,这种改变会不会让他在感情上还能维持像现在这样的一个对我的态度和承诺,我都觉得不一定,或者我都觉得我完全没有办法去掌控。我不知道和他结婚会不会有前途,所谓的前途不是物质生活或事业前途,而是这份感情会否一直坚定直到老。”
女人在思考起婚姻时往往更实际,更不浪漫,如果遇到一个年岁大的男人,胡可觉得风险会大大降低。“谈恋爱是现在进行时,只要谈恋爱这段时间彼此喜欢彼此很快乐,可以享受爱情的这种喜悦就可以。如果你一旦决定要结婚的话,你一定是要往后想的,现在两个人非常好,但这种好究竟能持续多久?”
她没有通知,就不再接沙溢电话了,弄得他一头雾水。“因为我表现太好了。人家考虑到要结婚,觉得我不行,你说这对我不是‘飞来横祸’吗?她把我列到结婚的考虑名单里,觉得你不行的原因是你以后会发展得更好,对人造成威胁,最后的结论是把你剔除出局。这绝对是‘飞来横祸’。”
胡可不肯主动提分手,她想让沙溢退却。沙溢找到她,想探探她的心思。没见面前,胡可用理性控制自己的行为,见面后感情上又舍不得这个人。“我是挺麻烦的那种人,有的人觉得结婚客观条件差不多就行了,我一定要有感觉。”她要求每天早上看到没刷牙没洗脸一身起床气的他时还是满心欢喜,而不是想一脚把他踹下去。这种吸引需要全方位,从外形到内在,而沙溢是符合她要求的。
在这次谈话后,他们表面上度过了眼前的风浪。可是沙溢发现,无论他怎么热情,胡可对爱的表达都是很吝啬的。他说:“我爱你。”她说:“我知道。”他说:“你想我吗?”她说:“有一点儿。”第一个月这么说,他以为她在开玩笑,第二个月第三个月她还是这样。他以为爱要大声说出口,但她觉得爱要化作早晨的一杯豆浆,进门的一双拖鞋,于是这样的对话每天重复上演。
小时候胡可随大人清明扫墓,她的母亲是家中老大,需要讲几句场面话,讲的时候有亲戚在下面哭。胡可会觉得那种情境特别虚幻。同时她特别害怕听到浓情蜜意的表白,简单如“我爱你”,复杂如“我要照顾你一生一世”。她都像听到戏中的台词,无动于衷。
慢慢地,胡可反省到自己的偏执,她总结说:“谈恋爱时你一定要把对方当外人,当你把他当成外人的时候你就会在乎他的感受,当你在乎他的感受的时候你就会调整自己的情绪和行为。”为了沙溢她改变自己,开始说她以前不屑讲的肉麻话,并不要求他为她做任何改变。“如果你想和这个人在一起,就要接受他的全部。”
点点滴滴的挫败其实给了她很大的成长,她学会控制自己的感情。以前她喜欢一个人,会一下子倾倒出去,把感情的浓度调到最高,以此证明她有多爱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换来的只是对方的窒息感和逃避。“当你特别爱他,对他的感情到了那个浓度的时候,你会愿意做出这种改变,一旦感情淡了,你觉得这种改变太累了,就会打回原形。你打回原形对方就会觉得你怎么变了,这就变成一种矛盾了。”那时她会黏着男朋友,希望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对方稍微有一点儿冷漠或者满足不了她的情感需求,她就会难过、崩溃。
对她而言,沙溢是个没有秘密的人,所有心理活动都会讲给她听,她不用猜测他在外面干了些什么。“过去我是个很多疑的人,现在我没有改变,只是他给了我安全感。”她说。
他庆幸没有在“欢乐总动员”时就与胡可结缘,如果那时与还未经过重创、淬炼的胡可相恋,他也将成为“诸位仁兄”中的一位。沙溢没有许诺胡可,不管将来如何变化,他的心不会改变。他只是说:“人生变化随处可见,但我总觉得人这一辈子总要坚守点什么,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人已经很可悲了,连信仰都没有。那我们连婚姻的这份坚守都做不到的话,这辈子也就……”■(刘向对本文亦有贡献) 全部闯荡接受恋爱胡可娱乐八卦武林外传如果就要这个一起沙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