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方可以高速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泡泡唐 图◎谢驭飞
网上满眼都是车票、买车票的愿望和买车票艰难的牢骚。作为一种强大的暗示,它们终于使我在某一夜做了一个波澜壮阔的梦。在祖国辽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是高速公路,在东北、在西南、在东南、在西北、在中原,条条高速公路上都车水马龙,人们欢欣鼓舞地推着独轮车。“老乡,支前去呀?”“逑,早太平了,我们是回家过年。”
差不多20年前,我从部队驻地东北某小城乘火车到徐州要28个小时,从徐州到“我们市”乘大客车要7个小时,从市到县1个小时,从县到镇1个小时。我第一次休探亲假就在春节前,到了站台上,看见人很稀少,心想人不多呀,火车来了才知道,人都在火车上呢,好多车厢都不开门。那时候年轻,天天练习武装越野,所以背着包在站台上飞跑时军人的优势很明显,终于让我逮着了一个打开的门,因为那里有人下车。那时候的车门很高,一个并非着铁路制服的家伙不让我上。我把车票举给他看,他还摇头,我差不多是带着哭腔问候了他的妈妈,然后说有人下来就能再上去人。我以为他还会坚持,没有想到他怒气冲冲地说:“有种你就上来吧。”
上车我就道歉。虽然穿着军装,我也不觉得道歉与军装有什么关系。要知道,我是穿着军装回家去看妈妈,这只与妈妈有关系。如果我是穿着军装去打仗,那就会跟某些人有关系,那就会有专列。20年过去了,我真诚地感谢那个家伙,不管怎么说他让我上了车,我还要真诚地向他道歉,我不该骂他。因为我上车后,那些跑得比我慢的人都在骂他。他真的没办法让所有人都上车。
大概5个小时后,一对去天津的母女给我让座。我当然接受了。虽然我可以纹丝不动地“拔军姿”3个小时,但那时我确实无法在摩肩接踵的车厢里拒绝一个姑娘的让座。我坐了大约1个小时,觉悟让我把座位还给了姑娘。后来,姑娘就在座位上睡着了。车过了山东,天已大亮,人也少了一些,但仍然没有座位,姑娘再次让座,我拒绝了,把行李从行李架上拿下来,放在过道上,然后昏昏睡去。我感谢那个姑娘,因为我蒙眬中觉得自己不是靠在车椅背上而是靠在了她的腿上。
母亲很为我的一路叹息,说穷家富路,过完年回部队的时候砸锅卖铁也得给我买卧铺。卧铺跟锅铁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卧铺只跟关系有关系,但伟大的母亲还是搞了一个变通的办法:买了张长途客车的卧铺票。长途客车也得从“我们市”上车,到北京要24个小时。不过,从北京再回东北车票就容易买了,人也不是很多,而且只需10个小时,全程下来还节约了1个小时。
离开部队在北京打工以后,我曾经梦想着买一部车,平时可以像《不见不散》里的葛优那样省去租房子的钱,过年的时候开着车就回家和妈妈团聚了。但关键是还有一个问题,我的停车场在哪里?■ 高速可以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