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6张火车票叠成的告白
作者: 阿里一
微风轻拂,带着夏末的余热与清香,穿梭在上海的校园里。17岁的转学生苗可可被郁郁葱葱的林荫道和斑驳的光影吸引,不停拍照打卡。等听到图书馆钟楼里传来的上课钟声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迟到了……
两分钟后,苗可可站在高二(8)班的教室门口,客气地跟老师同学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就下意识走向了最后一排唯一一个座位。
原本喧闹的教室,在那一刻鸦雀无声。苗可可将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归结于旁边的男同桌是个大帅哥,非常冷、非常帅,足以让少女心乱跳的那种。
直到一天的课结束,才有同学壮着胆子跟她说:“你好厉害啊,竟然没被打!”这是什么话?苗可可无语。可面对一众佩服她的眼神,她花了一天零一小时的时间,终于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据学校八卦榜传闻,被她选中的那位大帅哥同桌邹宇,上一届因殴打同桌被学校勒令休学。虽然休学了,但江湖里关于他的传说从未消停过,是名副其实的校霸。如今,校霸重返高二,苗可可十分“幸运”,和他成了同桌。
在同学眼里,苗可可看起来乖巧懂事,说话温温柔柔,是典型的好学生,却遇上很可能有殴打同桌“癖好”的校霸邹宇,一定会被欺负得很惨!
可神奇的是,他们之间竟相安无事。偶尔借支笔,帮忙打个水,看起来十分和谐。于是,苗可可也成了校园里另一位传奇人物。
据苗可可观察,邹宇其实并不残暴,反而大多数时候客客气气的,还有些细腻的温柔,似乎能理解苗可可那不经意间的沉默和来自家庭的伤痛。
有一次,老师发了家庭资料,要求家长签字,可苗可可父母离婚,妈妈长期出差,她家里除了临时工阿姨,找不到一个大人,只能在老师催问时,一直保持沉默。
老师离开后,邹宇凑过来问:“你爸叫什么名字?”苗可可不明所以,心想着莫非你还认识我爸?但她还是照实说了。第二天,邹宇把她的签字资料递过来,上面赫然写着她爸爸的大名,十足的成人字迹。
邹宇得意地说:“我让我爸签的,我的是我妈签的,老师看不出来!”苗可可想问:“你是怎么说服你爸同意给别人当爸的?”但心里却被他的细腻和体贴打动,她的盔甲就这样一点点被卸掉,和邹宇成了朋友。
二
不知何时起,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苗可可上课发烧到迷糊,邹宇第一时间发现并帮她请假,还给她送吃的;她心情不好,邹宇就拉着她翻墙旷课,还替她顶雷……
两人也不是没有暗地里厮杀过,但苗可可虽不惹事,也不怕事。邹宇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一开始,他觉得自己是对着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女生,有点下不去手。
他不由自主想要走近她,保护她,宠溺她……体育课跑圈时,她落到最后,是邹宇拉起她的手冲刺向前;她和妈妈刚吵完架,回学校时眼眶红红,是邹宇重新给她买了午饭,告诉他:“有我在,没人欺负你。”
周围的流言蜚语越来越多,苗可可很气愤,邹宇对这个反应迟钝的女孩无语。可在他无微不至的攻势下,她心中泛起了涟漪。
她开始思考,17岁的喜欢算什么?以后不喜欢了怎么办?邹宇说:“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的!”可谁又敢相信一个17岁少年的话,17岁的感情到底能持续多久?
在商场看着很喜欢的衣服,回到家可能吊牌都没摘就不喜欢了;父母结婚很多年,说分开就分开,没人能保证什么。更何况是这么青涩懵懂的年纪。
但这个人是邹宇啊!苗可可心里第一千二百万次纠结。她想无视,又做不到那么洒脱,还会被他影响、被他吸引、被他拉近……
那就试试吧。不喜欢恋爱,但是喜欢他;不想相信什么爱情故事,但是想要相信他。
尽管他们很低调,但半个月后,老师还是以“早恋”为由请来了家长,苗可可的妈妈如临大敌,给她转回了老家的学校。
新的学校封闭式管理,加上高三课业紧张,苗可可被没收了手机,老师都将她视为“重点保护对象”,一有风吹草动就及时扼杀在摇篮里。
三
17岁的爱情就这样结束了,还来不及当面说声再见。每当感觉自己在黑暗中沉沦,她就会想起邹宇说:“我罩着你,也照着你,别怕。”她也会在感冒发烧时,买邹宇曾经给她买过的那种药,一粒就见效。
虽然他们没再联系,但邹宇曾带给她的光和暖,成了她枯燥日子里唯一的救赎,让她坚持着,灿烂着,也期待着有一天能再见到邹宇,却又害怕见到邹宇。
2020年初,苗可可如愿考上了心仪的大学。这所大学,是她曾经最向往的学校,也是她用来激励过邹宇的学校。可邹宇应该不会来吧!他会在哪儿呢?
没想到,邹宇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面前,带着他的小傲娇、小埋怨,依旧还是那个生人勿近的大帅哥。
无法用言语描述心情的苗可可就这样奔向他,她是如此雀跃又兴奋,她抛却了所有的骄傲,决心重新追回逝去的爱情。
这之后,清晨湖边的晨读,傍晚篮球场上的追逐,苗可可一再追问:“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像你的女朋友?”“我这条连衣裙好不好看,我特意为你买的!”
传言说苗可可一个劲追在邹宇身后跑,丢了所有女生的脸。邹宇听说后眉头一皱,抱起苗可可,霸气无比地说:“这是我女朋友,谁敢瞎说?”
2024年,他们毕业了,也结婚了。婚后,在收拾房间时,苗可可无意看到邹宇藏在抽屉里的一摞车票。116张,从上海出发的动车票,目的地正是她读高三的那座城市。
那一瞬,她泪目了。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在大学时死皮赖脸地赖着那个少年,才追回曾逝去的爱。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17岁的爱情从未消失,都藏在这116张车票里,可长大的少年却沉默,微笑,然后抱起了她……
最后,邹宇还是在她的逼问下,坦言了那每周6个小时车程的漫长奔波,换他能依靠在她学校外墙上,想象着她上课的样子……
那时,他便确定,一定要和心爱的女孩考上同一所学校,继续那场已经告白过,却还未告别的爱……
编辑/包奥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