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醉美邂逅
作者: 舒精华五月,像一匹华美的绸缎,悄然地飘落在暮春的肩头。
掐住长假的尾巴,我到湘西泸州赴了一场好友的聚会,返程途经“边城”,恍惚听到翠翠和爷爷的木桨声隐隐传来,我不由自主地下了车。
一脚迈上凤凰虹桥,我的目光嗖的一下就掠过了沱江对岸的古城。这是怎样的一座古城啊?四周高高翘起的檐角,有如一只只展翅欲飞的苍鹰,正用力伸展着修长的脖颈儿,似在打探外面的世界,抑或在招揽远方的来客。漫步古城,一道道戒备森严的古城墙,像一根古色古香的腰带,把古城松紧自如地系起来,东、西、南、北的城楼,有如四大堡垒,默默地守护着,守护着古城不受现代文明的渗透。
北门城楼至回龙潭一带,沿岸是一排参差有致的吊脚楼。碗口粗的木柱,或斜或正立于河岸上,把一间间古朴小巧的木屋高高地托在空中。瞧,那细脚伶仃的木桩,要承挑着悬出水面数米宽的木楼,我突然有点儿担心,它们能托得起那么沉重的历史与岁月的风霜吗?其实,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回龙潭一带,那一排完好无损的清末民初的吊脚楼,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吗?
吊脚楼的正面,一条古老的石板小巷,被岁月打磨得光溜溜的,从北门城楼一直延伸到汇龙潭下游。一眼望去,小巷将一个个家庭小客栈都串成了一条线,一块块客栈招牌,或是一块弯曲的枞树毛板,或是一段未去皮的杉木枋子,从招牌下走过,恍如误入了历史的古驿站。
落脚在楼外楼客栈,一脚踏在作响的楼板上,恍惚满楼板都是沈老先生笔下的船老大们的泥脚印。女主人与我们寒暄了一会儿,便从厨房里取出热腾腾的枫叶粑粑,还有自己腌制的酸萝卜给我们尝;男主人倒像邻家的一位大爷,滔滔不绝地给我们讲述起沈老先生的童年趣事、叭咕苗镇的民间工艺、边边场的男女风情……
傍晚时分,我斜倚在客栈的吊脚楼栏杆上,看游船悠悠来去;更晚一些时,画面已切换成渔火点点;黎明将近,一幅栩栩如生的浣纱图,在沱江两岸的石级上缓缓地舒展开来,接着就听到或轻或重的捣衣声频频响起。捣衣声穿破湿漉漉的晨雾,徜徉在茫茫的江面,回荡在客栈的天花板上,这是一份清逸、静谧。
来到凤凰,自然是少不了要去参观沈老先生的故居的。故居坐落在古城中营街,是一座由火砖封砌的四合院。暖暖的阳光从天井倾射下来,厚薄有致地铺撒在四合院的平坝上,我拿着手机,正想找个特别的角度,从某个砖缝里拍到一粒文学的种子。就在这时,只听吧嗒一声,啊!完了,我的眼镜。
高度近视加高度散光的我,没有了眼镜,一时惊慌得不知所措。就在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姨,你的眼镜我帮你捡起来了,还好,镜片没有摔坏,可是有一条眼镜腿……”接过眼镜和散了架的眼镜腿,我一下子慌了神,这可怎么办?没有眼镜的我,就相当于半个盲人,我一脸无助地望着面前的小女孩。
“阿姨您别着急,附近有一家眼镜修理店,我带你去吧。”
“你带我去?你是和爸爸妈妈来旅游的吧?他们找不到你会很担心的。”
“阿姨,我家就在古城南门,你就放心跟我走吧,我是沈爷爷故居的小义工呢!”小女孩边说边牵着我往修理店走。一路上,小女孩用她那脆生生的声音,给我讲述起发生在她和她的义工小分队身上的一件件趣事:她们给游客找回过丢失在墙缝里的相机零件,邮寄过遗忘在店铺的蜡染衣裙,提供过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方便……
我被这一串串有温度的善举震撼了。明白了,如此质朴淳厚的民风以及如此清澈微澜的沱江水,正是生长与滋养文明种子的土壤和水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