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豪门的末端市场

（文 / 苗炜）

( C罗和卡卡成为有史以来第一和第三昂贵的球员 )

6月7日，穆里尼奥来到北京朝阳公园外的国际米兰专卖店，店外聚集着数以千计的国米球迷，他们祝贺这个疯狂的教练夺得了意大利甲级联赛的第一个冠军，也期待着国际米兰和拉齐奥在“鸟巢”的“意大利超级杯”比赛。这是奥运会结束一周年后，“鸟巢”迎来的首场比赛。但穆里尼奥显然对“意甲冠军”的成绩并不满意，他说：“在冠军杯上，我们表现不佳，这也是我决定继续待在国际米兰的原因之一。我在国际米兰的工作还没有结束。”他提到了欧洲冠军杯的“四强”：“曼联、切尔西、利物浦和巴塞罗那这样的球队，他们拥有高水平的队员，而且这些队员大都已经在一起踢了三四年的球，国际米兰是一支年轻的球队。”

在赛季结束之后，国际米兰并不平静，队内的核心人物伊布拉希莫维奇盘算着要去别的俱乐部踢球，国际米兰俱乐部首席执行官埃内斯托·保利罗在接受意大利报纸采访的时候说：“想要伊布的人大可带他走，不过一定是在付出了适当价钱的基础上。他的价值应该高于卡卡，和C.罗纳尔多不相上下。”这是一个明确的要价，西班牙皇家马德里（下简称“皇马”）引进了卡卡，转会金额是6500万欧元，他们购买C罗的报价是8000万英镑，也就是9400万欧元。此前的世界转会身价纪录是齐达内的7600万欧元，但在今年夏天，C罗和卡卡分别成为有史以来第一和第三昂贵的球员。

面对国际米兰针对伊布的明确要价，巴塞罗那的顾问克鲁伊夫表示：“巴塞罗那肯定不会付皇马所掏出的那种价钱。”他说，巴萨和皇马的哲学完全不同，巴萨重视自己的青年队，而皇马用钱来购买球员。他对C罗接近1亿欧元的身价也不以为然：“没人值这么多钱，我不赞同他们这么花钱的方式。一家俱乐部这么干会引起多米诺骨牌效应，其他俱乐部也会这么做。曼联得到了一大笔钱，但失去了一位重要球员，要想取代C罗，他们就得花钱去寻找替代品。”

皇马主席弗洛伦蒂诺主导了世界上最贵的4桩球员交易，他要打造第二支“银河舰队”，明年的冠军杯决赛在皇马主场伯纳乌举行，他希望皇马能进入决赛。相比其他俱乐部，皇马有一个大把花钱的优势——他们是会员制俱乐部，类似于“一个社会和政治力量雄厚的公众信托机构”，这就意味着球队的贷款限额大大超出其他球队，购买卡卡和C罗的现金很大程度上都依赖于桑坦德银行。此外，皇马可以单独出售转播合同，他们2006年与一家西班牙企业签署了7个赛季总价值高达15.4亿美元的转播合同，每赛季2.2亿美元，比曼联的比赛转播收益多出了一倍。据西班牙《世界报》报道，2007～2008赛季，皇马的收入达到4.78亿美元，比排名第二的曼联队多5740万美元。皇马和巴萨的“会员制”形式，让他们在西班牙联赛中长期占据霸主地位，马德里竞技俱乐部的主席塞雷佐就明确指出，皇马和巴塞罗那应该废除会员制，转而成为有限责任公司制。

然而，会员制俱乐部、有限责任公司制、家族产业，这些足球背后的经济模式的区分并不那么重要，国际米兰、皇马、曼联这些欧洲豪门俱乐部的经营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全世界扩张自己的影响力，吸引越来越多的资本。曼联主帅弗格森爵士对皇马向来不客气，他说过“我们怎么能和这样一群暴徒谈生意呢？我们连一个病毒也不会卖给他们”，但弗爵爷已经将曼联的3个“非卖品”卖给了皇马——贝克汉姆、范尼、C罗。弗爵爷的伟大之处在于，他每次出售掉一个“非卖品”都能迅速找到“替代品”，C罗2003年来到曼联是接替贝克汉姆留下的7号，当时他年仅18岁，身价是1224万英镑，这个价钱对年轻球员来说已经非常之高。以金钱为诱饵，从小俱乐部挖掘青少年球员，这是弗格森的惯用手段，他曾经从曼城青年队中挖过吉格斯和巴特。但这位弗爵爷和皇马的那位弗洛伦蒂诺还是有本质的不同，他尊重足球传统，对于足球被“娱乐产业化”的趋势非常不满。然而，曼联从公司上市、被美国富翁收购到开拓海外市场，其经营之道处处堪称欧洲豪门的“楷模”。

1991年，老特拉福德球票价格还维持在6到7.5英镑之间，球场仍然有2万个站席，每张站票只需要4英镑。到了2004～2005赛季，平均坐席票价接近40英镑，6坐席的豪华包厢全赛季票价接近4万英镑，8坐席豪华包厢价格更超过了6万英镑。曼彻斯特这座老工业城市拥有的这支足球队曾经是当地人的骄傲，弗格森也不断要求他的弟子们将全部身心投入到足球之中，但这支球队早已不再单纯服务于当地劳工阶层的球迷，更多来自曼彻斯特之外、能负担起昂贵季票的球迷占据了老特拉福德球场越来越多的坐席，2007～2008赛季，现场观众中外地球迷与本地球迷的比例已经达到了2∶1。

服务于更多的球迷，这是联赛和俱乐部的共识，但再大的球场也只能容纳7万人左右，更多的人是通过电视观看比赛，因此，英超联赛在电视转播方面可谓煞费苦心。1992年英超联赛创立，天空电视台介入，为照顾亚洲地区的观众，比赛时间被分割，周六的中午12时15分或者下午的17时15分，周日的13时30分或16时5分，都可以开球，这样所有的比赛都能被转播。

( 皇马俱乐部主席弗洛伦蒂诺（手持T恤者） )

弗洛伦蒂诺对这个“开球时间安排”给予高度重视，他说：“在全球化的趋势下，开球时间已经变得非常重要。你不能只考虑本国球迷，你要考虑所有大洲的观众，英超在这方面就做得非常好。在亚洲，英超已经成为最受欢迎的联赛。”尽管英超球队对在中午比赛向来颇多抱怨，但弗洛伦蒂诺却把利益放到了第一位，他希望西甲比赛能像英超那样被安排在13点、15点或17点进行。而西甲联赛为照顾西班牙人懒散的生活习惯，一直将开球时间安排在17点、19点甚至晚21点。

这种取悦亚洲球迷的做法到底能带来多少直接利益？曼联在亚洲地区那些专卖店的球衣收入对俱乐部来说可以忽略不计，他们2005年造访北京，面对工人体育场60%的上座率，球队高层疑惑：“都说中国有5000万曼联球迷，他们都在哪里？”这个问题随后在英超转播权的变化中变得更为尖锐，英超国际转播与媒体合作部主任菲尔·莱恩斯说：“英超作为世界上运作得最为成功的联赛，曾经在中国这个世界上人口最为庞大的国家拥有超过3000万人的庞大收视群体，但自从2007年英超转播权被卖给付费电视后，固定用户总数下滑至3万人，缩水了1000倍。这是我们不愿意看到的。”

( 曼联俱乐部主帅弗格森爵士 )

新赛季的英超转播还扑朔迷离，但“英超亚洲杯”7月底在北京开打，英超公司销售总监马锐驰先生对切尔西俱乐部未能来京给出了一个最好的解释：“切尔西就是不愿意来。”来京的3支英超球队是热刺、赫尔城和西汉姆联队。马锐驰承认，他们希望英超在中国市场能有更大的影响。

如果曼彻斯特、伦敦、米兰、马德里是足球市场的心脏部位，那么亚洲市场是足球的末端，这个末端不仅接受着来自心脏的刺激，也反过来施加着一定的影响。2009年春天，受金融危机影响，曼联的赞助商AIG朝不保夕，来自中国深圳的研祥集团，探讨了曼联球衣广告的可行性，3年的总赞助金额为5400万英镑，折合人民币5.4亿元。然而，AIG的低迷并不意味着曼联的价值走低，6月4日，曼联宣布和美国芝加哥保险公司Aon签约4年，该企业作为曼联的球衣赞助商，提供4年总价值约8000万英镑的合同，这是曼联历史上年均赞助金额最多的一次。曼联称“这个合约有利于稳固我们全球最大俱乐部的地位”。

6月18日，钓鱼台国宾馆6号厅，北京的IT企业“爱国者”下属的“爱国者”数码音乐网与曼联俱乐部宣布达成品牌战略合作关系，“爱国者”对这次合作的费用不置一词，而曼联主管商务开发的纳雅尼承认，为了争夺中国的球迷资源，曼联需要更多展示自己的平台。今年7月26日，曼联将在杭州进行一场比赛，纳雅尼说：“北京有‘英超亚洲杯’，我们之前也到过上海，曼联需要在中国的其他地方继续展现自己。”

事实上，有了倍耐力轮胎冠名中超联赛，才有国际米兰专卖店落户北京、穆里尼奥提前访问北京这一系列商业活动，倍耐力轮胎的总部就在米兰。同样，嘉实多机油成为2010年世界杯赞助商后，签约阿森纳主帅温格担任宣传大使，这位与弗爵爷齐名的教头才会到北京宣扬他的足球理念。

在南非的联合会杯比赛上，价值6500万欧元的卡卡正在展现他的魅力，一年后，他能率领巴西夺得南非世界杯的冠军吗？同样在南非参赛的意大利球员布冯则表达了他更为复杂的感受，他是世界上身价最高的守门员，2001年他以4600万美元的价格从帕尔马转会尤文图斯，“那是天价转会泛滥的时期，但现在全球都在遭受金融危机，环境已经变了。”他表示C罗9400万欧元的价格难以接受，“我们需要制止足球世界中数千万金钱无止境的开销。足球是一项每周踢一次的运动，其他日子里你能感受到人们生活中所承受的困难。任何事情都需要有道德，像皇马那样的超级转会费没有顾及普通人的感受。”

而此时在北京的曼联元老博比·查尔顿爵士，对C罗转会如此评价：“这是一笔大价钱，很疯狂。球员的价值越高，转会费自然就越高。如果你想成为玩家，就必须支付相应的价格。这是一大笔钱，但是，这就是生意。足球终究是世界范围内的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