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我要尝尝

（图 谢驭飞）

文/摇摇

易爷在新买的隋唐古宣上笔走龙蛇，比拟书法的快乐，“在于‘摩擦生乐’，一种在笔墨纸的随心所欲中所实现的快感”。他挂在办公室的六尺屏上写着：“人生海海，我要尝尝。剪了芭蕉，去了心苔。智慧海海，不乱形骸。青山相待，白云相爱。”这是他十年前开始尝试的字体，以方笔为主，似碑非碑，似隶非隶。这些字有情感涂鸦，也有思考产生的擦痕。墨润笔酣的夜里，他莞尔：“春宵一刻值千金，斤斤都付撇捺中。”

记者节那天，他用水墨祝福“一直在路上”的同事们。写到“凌雲”的“雲”时，纸已顶边了，他立即“顺势而为，云尾飞起，以示心志昂扬”。语境的自洽，叫人会心一笑。“双11”前夜，他不为所动，岿然抄书。“十里青山，一溪流水，都做许多情”，他想当然地抄成“都付许多情”，不禁发了朋友圈——宋人的“做”比自己的“付”更直接、坦荡，真性情显山露水。以此致敬那些守候零点为秒杀而“做情”的朋友们。随性的自洽，就像叙利亚诗人阿多尼斯那著名的诗句：“什么是真？让你描绘水的面孔，或是光的脸庞。”

朋友们一起去喝功夫茶，易爷娴熟地泡茶，总想让每一泡的茶味与茶气一同化入十二经脉。好茶入口，他形容：“由最初的飘，到有所沉淀的颗粒感，像接吻时舌苔上的颗粒，似有还无。”舌尖可看成兑卦，茶盏为白色，亦可看成兑卦。兑者，悦也，简而言之：“喝茶，很开心。”

愉悦的心境也让他刻了一方“度日如秒”的朱文印。听说他跟舍友学习篆刻后，父亲就送了他一套《金文汇编》。从那时起，他常情迷刀下乾坤。夜的安静衬托出力量。石头崩裂的声音铿锵、性感，给了他摧山裂石般的激情。石头在他的刀下，他摇刀、舞刀、旋转，不断匍匐、游动；石头混沌的气息，冲出线条的苍茫和厚重感。他抚触着食指上的老茧，慨然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让一把刻刀撬动地球。”好友益清点评：“朱文在倾诉之间，一诉千年。”

时间流速不同，在武侠玄幻小说里比比皆是。常常在三维空间修炼一年，在六维空间不过一天。易爷读后，悟得玄幻的本质：何尝不是去探究“头顶的星空”的秘密，并竭尽全力“盗取”时间，成为自己真正的主人。

人生海海，有太多人生的滋味，越过夏至的一阴生、冬至的一阳生。易爷曾为病人切脉，失了专注感受就不到。他因而寄语女儿：“曾经，我多么期待你那小小的两瓣唇能够摩擦出‘爸爸’音节；而今，你18岁了，我更加期待你能够做一个专注于时间和事物的人。”

易爷骑单车时，曾想象过地球若是这样一个铁圆圈，当所有人都朝相同的方向行进时，会否心生错觉，仿佛可以骑着地球往宇宙深处而去。大至地球，小至一个点，都是圆，圆也是太极。他在太极图中看到了微笑的样子，那是一条由两道灿烂的笑容掬成的S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