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自由的风？换乘婚姻埋了两个家
作者： 季哲迪 古林2024年初的一个深夜，市区发生一起交通事故。时年32岁的杨子明称，自己酒后不小心撞倒了刚好下楼来找自己的女友姜维！
然而，警方经过详细的现场勘测、反复试验，发觉杨子明在撒谎——
天生自由的风？已婚男女走到一起
2017年7月，做建材生意的龚凡忐忑不安，他因窜货被举报的事，特地在一家高档商务会所设宴，向经销商杨子明赔罪。杨子明脸色不好，不愿听其解释。
龚凡的妻子姜维见状，使眼色让龚凡出去，她坐到了杨子明身边，从行业趣事聊到品酒心得，将气氛烘托得轻松愉悦。
几轮酒过后，姜维话锋一转，“杨总，这次窜货真的是意外情况，我们已经深刻反思并整改，往后一定会用实际行动证明我们的诚意。”
杨子明看着姜维灵动的眼眸，还有那被酒意染红的脸颊、被连衣裙勾勒的玲珑身段，神情缓缓松了下来。最终，他和龚凡握手言和。
1992年出生的杨子明是富二代，大学毕业即扎进建材生意场，成为圈内备受瞩目的老板。妻子顾琴是家里介绍的，温柔贤淑，两人婚后育有两子。
龚凡和杨子明同龄，出身工薪阶层，为人尚可，但格局较小，也没有浪漫细胞，靠着规模不大的建材分销店维持营生。和他相反，小他2岁的姜维率真爽朗，天性热爱自由。姜维原是豪车销售员，生下大儿子后辞职照料家里之余，偶尔还协助丈夫处理人际关系。
这次酒局后，得知杨子明的孩子和自家的年纪相仿，热络的姜维让丈夫主动约了几次户外露营烧烤，姜维还和顾琴成了闺蜜。
一个周末，两家人和几个生意场上的伙伴家庭小聚。有伙伴提到附近有个新开的户外探险基地，姜维眼睛亮了：“真想去体验一下！”龚凡却板着脸没接话，两人头天吵了架，他还在气头上。杨子明倒捧场：“我也准备去试试！”
这时，顾琴正聚精会神听其他两个女伴讲八卦，姜维起身去河滩边缓和心情。不多时，起身拿饮料的杨子明远远看到了她，朝她走了过去：“你今天这身挺好看的，也很上相！”
说罢，杨子明把刚才给她抓拍的照片递给她看。“湖边风景更好，要不要再去那边拍几张？”在杨子明的提议下，两人沿着蜿蜒的小径走向湖边。
杨子明捕捉到了方才氛围的不对劲：“你们吵架啦？”姜维心酸吐露，她前阵子很忙，前几天总算得闲，便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岂料回家后，龚凡却给她甩脸色，怪她不顾家，姜维越说越难过。杨子明也是一个较自我、爱玩的人，他能够理解姜维：“他思想比较传统，还不考虑你的感受，确实不对。我和他好好说说。”
杨子明还说起自己的烦恼，他和顾琴对孩子的教育理念南辕北辙。姜维短短几句高情商的开导，令他心头舒展。
这以后，说到做到的杨子明很快找机会和龚凡好好说道了一番。龚凡真的有所转变，和姜维道了歉，还表示以后能接受她多一些自我空间。姜维也很给力，鼓励闺蜜顾琴在孩子的教育方面尝试抓大放小，杨子明也很欣慰。
杨子明和姜维约着打高尔夫、蹦迪，在一次次的相处中，关系变得微妙起来。2022年初，他们突破了底线，成了情人……
2022年夏，顾琴在杨子明的车上发现了一款女士口红，疑虑之下开始查丈夫的一切，结果发现丈夫出轨姜维！珍视自己小家的顾琴左思右想下，决定捍卫自己的家庭。她找到了龚凡，将各种证据摆在龚凡面前。
龚凡对姜维感情很深，而且孩子尚小，尽管耻辱，可最终，龚凡还是想挽回妻子。
他努力克制着情绪，挑明自己知道她和杨子明的事。姜维说：“既然你知道了，那就离婚！”龚凡致电岳父母，姜维父母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一见面，姜父就给了女儿一巴掌，姜母也哭了起来：“龚凡多好啊，你要真离了，和那人也长久不了，他也不会管孩子们。”
据案发后姜维的好友小晨透露，被龚凡发现婚外情后，姜维内心复杂，既有痛苦和愧疚，又有种“靴子落地”的轻松感，准备解除婚姻的枷锁。然而，父母、孩子哭成一片，令她有深深的负罪感，最终，她拉黑、删除了杨子明的联系方式……
龚凡心有芥蒂，不再与杨子明合作，任何圈内有交集的活动都拒绝参加。状态、渠道均不好的他生意一落千丈。
“要不是你，我的生意能变成这样？”龚凡心态逐渐失衡。姜维也嘶吼起来：“你自己不给力，怪东怪西。”家里的氛围令人窒息。
2023年1月，姜维和小晨合伙开了家女装店。据小晨回忆，姜维用忙碌来麻痹自己。在孩子们面前，她和龚凡关系尚可，但她告诉小晨，她和龚凡的婚姻裂痕已无法修复。
哪有幸福可言？换乘婚姻一地鸡毛
2023年4月，姜维和小晨刚将客户送至门口，一辆崭新的保时捷停下，车门打开，杨子明下来了。姜维转身想走，却被杨子明喊住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姜维犹豫之下同意了。
杨子明从朋友处得知姜维的情况后，还是没忍住来看她。杨子明关切之下，姜维虽没说什么，但眼眶瞬间红了。
杨子明愈发放不下姜维，没过多久，特地买了只姜维最爱的奢侈品牌包包去看她。姜维推辞，杨子明心疼道：“你别拒绝我，我只是想弥补你……”他抱住了姜维。开始，她还挣扎、捶打他，后来哭着将头埋在他胸前。就这样，两人背着各自的家庭，又开始了秘密交往。
2023年6月，龚凡发现姜维和杨子明又搞到一起，彻底绝望，主动提出离婚，很快办理了离婚手续。根据协议，孩子们跟着龚凡。
杨子明此前从没想过离婚，但眼见姜维都离了，还是狠心和妻子顾琴提了离婚，并主动提出支付两千万现金给顾琴作为补偿，疲惫的顾琴同意离婚。就这样，杨子明和姜维分别离家，搬到了杨子明的一间公寓里同居。
杨子明去酒局，姜维从不像顾琴那样催他回家，有时还和他一起玩。起初，杨子明觉得特爽，可渐渐他发现，这日子毫无烟火气。
2023年10月的一天下午，姜维逛完街经过杨子明的公司，顺便进去找他。结果，有个打扮洋气的女人拿着手机偷拍她，还用微信语音对其他人说：“这就是杨总的……”
姜维火大之下抢对方的手机，杨子明闻讯赶来，却向对方赔不是，还把姜维拉到一边：“她是我大客户的老婆，你马上去道歉。”事后，两人话赶话，大吵一架。
其实，在各种场合中，他们都能感受到旁人异样的目光，而来自家人的责怪更是让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屋漏偏逢连夜雨。杨子明公司一次关键的营销活动出了严重差错，因虚假宣传被监管部门罚款，又因货物交付出现问题，赔付了大量现金。为填补漏洞，杨子明做出大胆冒进的决策，姜维劝道：“你没有做详细的风险评估，这不是冒险吗？”
杨子明脸色沉下来：“你懂啥？我最烦别人对我的事指手画脚了。”
以前，姜维是家里的主导，她说什么，前夫虽不一定认同，但对她尊重且尽量配合。可杨子明却截然相反，他很大男子主义，还对姜维事事都要一言堂。从日常行程安排，到姜维的着装打扮都要提出他的要求和想法。
生活上，家里虽请了保姆料理家务，但两人都习惯了使唤他人，感受不到对彼此的关心，矛盾渐生。
据小晨回忆，姜维离婚后，内心觉得对不起父母、孩子，为纾解不快，频繁参加酒局，杨子明喝酒后也会哭，同样是因对家人有所亏欠。为缓解矛盾，他们甚至不再住家里，酒后就直接在酒店开房住，试图用这种方式逃避生活中的摩擦。
这天中午，杨子明在酒店房间醒来，只觉得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姜维正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玩手机游戏，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好渴，给我倒杯水。”姜维拇指翻飞，“我这把快要赢了，你自己去倒……”杨子明无奈，只能挣扎着起身。
午饭后，下起了大雨，杨子明本来要送姜维去女装店，突然接到前妻顾琴的电话，孩子发烧了，情况有些严重。
杨子明外套都来不及穿，匆匆赶往顾琴的住处。孩子虚弱地躺在床上，小脸烧得通红，顾琴满脸疲惫地照顾着，杨子明心里刺痛，不由后悔当初冲动离婚。
此时，姜维正因加价也打不来车而生气，最后只能麻烦小晨绕路接她。据小晨回忆，姜维喋喋不休地抱怨，一方面吃醋杨子明对前妻和孩子的关心，另一方面，想到自己离异后，和自己孩子相处时间少，关系生疏，更是委屈。生活的一地鸡毛，加上与前一段婚姻的牵扯，更是让两人的关系紧张。
当自由越了界，泡沫爱情一击即碎
案发当晚，杨子明和姜维像往常一样和一群朋友相约在酒吧聚会。酒吧里灯光闪烁，音乐震耳欲聋，姜维和一位男性朋友推杯换盏、玩着色子，姿势靠近且暧昧。
杨子明醋坛子打翻了，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大步走出酒吧。姜维原本不予理会，架不住朋友们的相劝，勉强跟了出去。一到外面，杨子明就开始宣泄自己的各种不满，指责姜维水性杨花，不是一个好对象。
两人带着一肚子火气来到酒店开房。杨子明继续数落着姜维的不是，姜维大声反驳：“你呢？你又为我做过什么？你只知道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从来没尊重过我！”
两人越吵越激烈，突然，姜维深吸一口气，眼中含泪，决然地说道：“分手，我受够了！”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杨子明愣住了，自己为姜维付出这么多，她竟然要分手？他猛地甩门而出，直奔车里。坐在驾驶座上，他紧紧握着方向盘，怒火熊熊燃烧。
姜维追了出来。她跑到车旁，拍打车窗，喊道：“你给我下来，把话说清楚！”
杨子明突然发动车子，踩下油门，车头直直朝着姜维撞去。姜维躲避不及，被车子重重地撞到，整个人摔倒在地。她发出“啊”的尖叫声，杨子明加大油门继续往前行驶，姜维又接连发出来两声“啊”。然而，此时的杨子明仿佛失去了理智，没有丝毫停顿，车子碾过姜维的身体，她绝望地喊了声“子明”，便昏厥过去……
杨子明终于刹停车子，看到奄奄一息的姜维后，惊恐又懊悔。他将姜维抱上车，拨打120，对着电话谎称：“我女朋友在车边不慎摔倒，伤得很重，你们快来！”
救护车很快赶到。急救医生察觉到姜维浑身挤压伤严重，建议报警，杨子明只能同意。最终，姜维因抢救无效死亡。
根据大量勘测、现场实验，警方认定杨子明就“车祸”一事撒谎。办案人员还发现，其车辆没有任何刹车痕迹，且在车门附近检测到大量死者DNA信息。再根据查看监控录像、审讯等，警方最终确定，杨子明涉嫌故意杀人罪。
法庭上，杨子明泣不成声，对姜维的死亡无比自责和忏悔。
辩护人列举案发当天两人到装修的婚房接收订购的电器，有过性爱，逛商场，吃饭喝酒等细节，认为杨子明因姜维与男性友人喝酒不满，是热恋中男女在乎对方的表现，以此证明杨子明没有故意杀人的动机。
但这一辩护意见最终没有被采纳。法院认为，本案的案发起因包括情感纠纷和易冲动人格等复合因素。杨子明与姜维在家人反对之下走到一起，二人之间看似和谐，实存芥蒂，基于补偿心理，对对方的回馈期望更高，在难以满足的情况下更容易产生失落情绪，加之具有敏感、酒后易冲动的性格特征，容易在酒后控制力下降的情况下，基于外界的较小刺激实施不同于常人的过激行为。
据监控显示，杨子明撞倒、碾轧姜维间隔3秒钟，姜维三声“啊”清晰高亢，其中第二声“啊”、第三声“啊”分贝值高于最后的“子明”声，杨子明在间隔时间短暂、距离较远的情况下能够听到被害人呼喊“子明”，却未听到距离较近、来自车底的三次“啊”，该辩解、辩护意见亦明显有悖于常理。
同时，法院还认为，姜维的躯干部遭受汽车的巨大暴力挤压，导致心脏、肝脏破裂死亡，其胸腹腔严重变形，心脏、肺脏、肝脏等内脏器官严重损伤。结合碾轧测试侦查实验以及依据一般正常人的驾车经验和常识判断，车辆在单侧碾轧符合人体厚度的物体时需要持续踩油门才能通过，并且在碾压过程中会有明显的倾侧感和颠簸感。但杨子明在意识正常的情况下驾车碾轧被害人身体却未感受到颠簸感，辩解、辩护意见明显有悖于常理。
2025年年初，当地法院以杨子明犯故意杀人罪，判处其无期徒刑。杨子明家属代其向姜家人赔偿一百万元。
（因涉及隐私，文中人物均为化名，相关信息做了技术性处理。）
[以案说法]“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是当下很多年轻人的信仰。可错把放纵当潇洒，把颓废当自由，把逃避责任当作追求自我价值，你的人生注定崩塌。该案承办法官、南通中院刑一庭副庭长丁净玉介绍，本案中，一对追求极致自由的男女，毁了自己，也毁了两个家庭，具有较强社会警示意义——自由并非为所欲为，有约束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这种自由既保障了个人权利和责任，又维护了社会秩序和稳定。
编辑/余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