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互燃 教学相长
作者: 杨艳
缘起: 一场关于“未知”的邀约
“老师,我们能试试学校的3D打印机吗?我们想重新制作一个精致的模型。”
当学生孙思黍、王慕煊拿着作品“盲文阅读转换器”的方案找到我时,我想起实验室里被冷落许久的设备,感觉既惭愧又兴奋。惭愧于自己对这台机器的陌生(之前负责的老师已调离这个岗位),兴奋于孩子们眼中跳动的光——那是对未知的渴望,对创造的向往。
作为教师,“与学生共赴山海”的使命感在胸腔翻涌:“我们一起研究!”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一场双向奔赴的教育实验就此启程。
破茧: 在灼热中淬炼成长
推开实验室的门时,那台3D打印机正蜷缩在角落,像一只沉睡的机械兽。实验室没有网络,我们三人合力将设备搬进办公室的瞬间,我忽然想起《小王子》中的话:“真正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此刻对于我们而言,真正重要的,或许是那份敢于触碰未知的勇气。
面对完全空白的知识领域,我们选择了最朴素的探索方式——分头突围,双向照亮。
我负责上网查找资料,联系设备商家索要电子手册,向他人求教技术细节,在网购平台客服的耐心指导下,逐步理清Blender软件与打印机的适配逻辑;孙思黍负责攻克3D建模,将抽象的设计图转化为立体模型;王慕煊对比十几种切片软件教程,最终用中望3D雕琢出首枚齿轮雏形。
当那台光固化3D打印机亮起蓝光时,我们却因办公室通风问题不得不忍痛暂别这台刚被驯服的“伙伴”。转战PLA热熔打印机的那天,三人围着龙门架结构,从认识各部件到调平,从调试移动轴到挤出机测试,从导出到脱机打印,我们走的每一步都充满波折与欣喜。
终于开始试打。首次打印的模型在平台上倔强地翘起边角,拉丝如蛛网般缠绕,挤出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场景足以让新手崩溃,却成了我们最好的教材。我们想办法固定已打印的部分,可打印头发生了偏转,只得暂停修正;再次打印,喷嘴又被堵住;清理完喷嘴,控制面板又没了反应;……
插曲很多,每一次我们总是相信一定有办法解决:发现温度过高导致材料流动性失控,通过逐度降温测试,锁定195 ℃黄金熔点;两名同学提出“回抽补偿”概念,在软件中设置0.5 mm回抽距离,使空中拉丝现象减少了70 %;针对喷嘴堵塞问题,开发出“‘通针+热风枪’组合疗法”;我还提议建立“打印日志”,记录每次故障特征与解决方案,形成专属知识库。
回望这段旅程,3D打印机的机械结构不过由挤出头、热床、步进电机等基础部件构成,PLA线材的熔融凝固原理也早已写在初中物理课本上。但正是这种“熟悉的陌生感”,让我们深刻体会到:知识不会自动转化为能力——直到我们亲手拧动调平旋钮,目睹材料从固态到液态的相变,那些沉睡的理论才真正苏醒。
顿悟: 教育本应是星火互燃
这次跌跌撞撞的探索,让我对“教学相长”有了更深的体悟。
教师“破壳”的价值。当我说出“我也不懂,但我们可以一起学”时,学生眼中的惊讶随即化作敬意。教育者的权威不应来自知识垄断,而源于对真理的谦卑与求索的勇气。我在学习群中向往届学生请教技术细节时,何尝不是在向孩子们示范终身学习的姿态?
学生“反哺”的力量。两个少年为调试参数废寝忘食的身影,倒逼着我重新理解“教育”的含义——他们不是等待灌输的容器,而是能点燃教师热情的火种。当我看着孙思黍用流程图梳理故障排除步骤时,突然惊觉:这何尝不是批判性思维的活教材?
共闯“无人区”的浪漫。没有现成的教案,没有标准的答案,只能不断试错。在第十三次打印失败时,王慕煊笑称:“至少我们证明了这十三种方法都行不通!”这种在混沌中开疆拓土的体验,让知识溢出了书本,化作流淌在师生间的生命律动。
这段旅程给我留下了启示:当教师放下“全知者”的执念,教育的天地便豁然开朗;当学生从“旁观者”变为“共建者”,知识的建构便有了温度。
真正的教育生态,应是师生互为火炬,照亮彼此未曾抵达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