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的二十天和苏醒的二十一世纪

作者: 潘荭酽

昏迷的二十天和苏醒的二十一世纪0

1998年一个冬天的深夜,一对东北夫妇接到女儿同学的电话,说女儿在北京出了严重车祸,头部受到重创,陷入深度昏迷。大夫说:“由于脑挫裂伤,伤者脑腔里出现弥漫性出血,请家属尽快赶到!”夫妇二人颤巍巍地放下电话,愣在原地。在他们的印象中,女儿不是正在备考戏剧学院的研究生吗?怎么一下子就不省人事了?于是,从黑龙江进京的火车上,多了一位从上车哭到下车的母亲。

在北京急救中心住了两个半月,经历了深浅昏迷后,女儿终于醒了,然后恍惚地出院回到家乡。大脑受过重创的她,常常呈半梦半醒状——她失去的不仅是青春的容颜,说起话来也吞吞吐吐的。夫妇二人把书架上遍布尘埃的剧本都收了起来,随后摆上了各种药箱。

她是在无意中翻起《读者》杂志的,还看到了征文启事,要求写“20世纪最难忘的一件事”。

对她来讲,当然非车祸后“深浅昏迷20天”这件事莫属。她就把自己的故事原原本本地写出来,寄给了读者杂志社。她觉得自己的文章没什么发表的可能,她也不是为了发表而写的。她是一个昏迷了20天后又苏醒的病人,这一路走来,每一步都需要勇气,她已经先给自己发了一份精神嘉奖。对她来说,余下的生活,也许就只剩打针吃药、按时睡觉了,这篇文章就算她写作生涯的“遗书”!我最知道她了,因为我就是她。

2000年的春天,我收到读者杂志社寄来的获奖证书和样刊,没想到自己写于病中的作品,能在名刊《读者》举办的征文比赛中获奖!在身边人都怀疑我还能不能握笔的时候,《读者》给了我“起死回生”的奖励,让我能更加乐观地面对挫折、劫难。

若干年后,车祸后遗症开始显现,时而发作的癫痫让我的生活有了苦涩。大难不死,虽有后遗症,我也能坦然面对。我仍然感恩多活了这么多年,现在我已50岁了。大夫告诉我,很多名家都是我的病友,虽然病痛缠身,但他们依然生活得很好,依然收获了丰富的一生。人人都会有恙,可这些年来《读者》由里到外地照顾我,让我“别来无恙”!我有几小箱药品和几大箱《读者》,药品负责治疗我的肉体,《读者》成为我的精神寄托,让我恢复得“形神兼备”。我写了这么多年文章,获得过的最重要的奖项是《读者》给我的。《读者》鼓励我在昏迷了20天后,于21世纪真正苏醒!我是《读者》的作者,更是《读者》的读者。

(本文系“我与《读者》的故事”征稿一等奖获奖作品,刘程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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