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客的诚信

欧洲第二波疫情还在冲顶，各国虽未停摆，但都下达了限制社交的严格法令。2020年11月27日夜里九点半，布鲁塞尔警方出动八名警员，闯进市中心的一家私人场所查处一起“多人的违禁聚集”，搅乱了二十五个裸男正在进行的同性派对。其中一位59岁的大胡子男子寻机翻窗，顺着房檐下的铣铁皮排雨水管道逃到街上，最终还是被警察捉到。这名男子承认自己违反了禁令，但自称是欧盟议员，享有豁免权……经警方核实，这人是匈牙利执政党青民盟的欧盟议员——萨耶尔·尤若夫。

丑闻传出，不仅轰翻了匈牙利媒体，一时间抢了疫情的风头，而且震动了欧洲政坛。萨耶尔不仅当过十五年欧盟议员，是欧尔班总理的左膀右臂，他还是“青民盟四元老”之一，另外三人分别是现任的总理、总统和国会议长，萨耶尔也担任过副议长。

按理说，对性观念开放的欧洲人来讲，这种派对本身并没有什么新闻价值，匈牙利也有过公开出柜的政府官员。萨耶尔事件之所以轰动，不仅因为他有家室和孩子，而且他还是以“恐同”形象著称的右翼政客。几年前，萨耶尔亲自参与修宪，将“婚姻关系只限定在男性与女性之间”的字样写进了宪法，并将这类议案带到了欧盟……难怪BBC尖刻地指出，一个起草匈牙利禁止同性婚姻法的人竟出现在一个赤裸裸的同性派对上，这是多么虚伪！匈牙利反对党也纷纷指责青民盟推行的虚伪政治，更有极右翼议员公开要求萨耶尔的妻子辞职，理由是“她用婚姻帮丈夫隐藏其生活方式长达37年，利用这把保护伞谋取更高的权力……”虽然，至今无人提供她知情的证据，也许她只是受害者，但英国《卫报》透露，这事在萨耶尔周围的圈子里并不是秘密。

几天后，萨耶尔辞去了欧盟代表职务，宣布退出青民盟，并失掉了某市的荣誉市民称号和某大学的荣誉教授头衔，经营半辈子的名声毁于一旦。虽然他声明这是私事，请大家不要因此伤害他的祖国和政党，但欧洲人最不同情的就是没有诚信的政客。有人预测，萨耶尔事件将影响青民盟的下届大选。欧尔班总理表态说：“萨耶尔的行为与我们的政治价值观格格不入，我们不会忘记他对青民盟的贡献，但不能接受他的所作所为，退党是他所能作出的唯一正确选择。”当地政评家形容得很形象，说“青民盟吃掉了自己的孩子”。

虽然政治充满了手段和权谋，但政治家的诚信仍很重要，因为选民们不仅在乎政客们说什么，也关心他们做什么。这让我联想到另一位同样栽在诚信问题上的青民盟政治家——前总统施密特·帕尔。这位会多种语言、当过外交官、匈牙利奥委会主席、国际奥委会副主席、青民盟副主席的昔日击剑冠军，2010年荣任匈牙利总统。但就在他处于政治生涯巅峰的时刻，有媒体揭出他1992年写的博士毕业论文严重抄袭，215页里竟抄袭了201页！尽管施密特总统表示将补写一篇合格的论文，但塞梅尔维斯医科大学为了维护自身的学术声誉，并没有给总统这个机会，最终吊销了总统的博士学位。施密特·帕尔未干满一届，于2012年春天尴尬辞职。

我想，在诚信危机的今天，讲这两位匈牙利政客栽跟头的例子格外有意义，无论对个体或集体、政党或政府来说，诚信都同样重要，不然等于给自己埋下定时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