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中教,也在做中学

作者: 董霞

在近现代教育史中,陈鹤琴先生的“活教育”总是绕不开的明灯。陈鹤琴被称为“中国幼教之父”,通过七年教学实践,提出了一个切合中国本土化、平民化、科学化的教育理论体系;他用亲身经历著书,编写了研究儿童心理特点和规律的著作《家庭教育》,其中的原则和方法至今仍值得学习和深思。

我读大学时学的教育专业,陈鹤琴先生的“活教育”理论是必学内容。初读先生的《家庭教育》,对比书中的一鸣和秀霞,我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好动好问,对世界上的大事小事都充满好奇,常常同姐妹争吵,也学习爸爸妈妈做事的态度。但是大部分时候,由于这莽撞的好奇,我会受到父母的责备和压制,渐渐地迫使自己学着扭转心性,努力变成少说少问的“小大人”。

毕业后,我从事幼教工作,每天都要和小朋友们打交道。他们和我小时候一样好动好问,每个人都有十万个为什么;而我希望他们乖乖坐在椅子上,听从我的指令。于是,我的课堂气氛总是很紧张,孩子们不开心,我也很焦虑。

我再次翻开了《家庭教育》这本书,又看到了那句“要把小孩看作小孩”。陈鹤琴先生说:“我们现在要改正上面三种错误的观念,第一,要把小孩看作小孩,不可妄想缩短他做小孩的时期,不可剥夺他在小孩时期应该享受的权利。第二,要尊重小孩的整个人,不可把他当作资产看待,自私的爱算不得真爱,唯独不自私的爱才能算得。第三要打破自己的成见,遇见什么问题发生应该虚心研究,不可冤枉孩子。”这一段话不免让我想到其实有很多教育者,包括我在内,面对孩子时是有专制色彩的,觉得自己永远是对的,孩子要服从于我们,不会对孩子生发尊重之心。

我逐渐认识到,我们照顾的是孩子,是认知发展不够全面、天性向往自然的幼儿。书中提到,要打破自己的成见,遇见什么问题发生应该虚心研究,不可控制孩子。这对于成年人显然是很难的,父母总是想把自己的经验一股脑儿传给孩子,要求他们听话,把他们变成想象中的样子;甚至有的时候会碍于所谓的长者尊严,去搪塞孩子,保卫自己所谓的面子,而不是把重心放在如何解决问题上。

陈鹤琴先生并没有大刀阔斧地反对这一心理,而是巧妙地提建议,让家长们利用儿童的好奇好问教育儿童,很好地将杜威的“教育即生活”引入中式教育。比如孩子问,为什么雷雨天不能出门呢?可以先引导他看看雷雨天的外面是什么样的,出去会怎么样?“在做中教,也在做中学”,这样的方式既保护了孩子的天性,也尊重了家长的权威。

陈鹤琴先生对待孩子的原则和“普通教导法”,是在切切实实教父母们如何养育孩子,它不仅适用于我们这一代,也适合上一代,同样适用于下一代。设想如果我的父母辈能有机会阅读、学习这本书,那他们一定会受益良多,而我也不用早早变成少说少问的“小大人”。

人们常说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来治愈。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重视幼年时期的心理健康,而早在100年前,陈鹤琴先生留学回国后便致力于普及科学的幼儿教育。从儿童出发是陈鹤琴教育的核心,也是“活教育”的灵魂。他提出要了解孩子的内心,尊重孩子们向往自然的天性,倡导就在生活中教导孩子,带他们去街市上看看,去野外和朋友们一起玩。

他提出“做人,做中国人,做现代中国人”的观点。为推进平民化教育,他说“幼稚园不是专为贵妇们设置的,还要普及工农幼稚园”,这在当时是极为勇敢的先声,幼儿教育并不是端坐在室内学习海外文化的手段,也不是死读“圣贤书”的禁锢,而是应该带领孩子走向室外,融入社会。尽管在当时,这一观点受到许多阻碍挫折,陈鹤琴先生仍然扎根基层,用多年教育实践论述自己的执着和追求。

为了给幼儿提供一个良好的新式学习环境,他在家中创办了一所实验幼稚园,也就是如今著名的鼓楼幼儿园。很多人记得在当年的幼稚园里,总有一盏灯会亮到深夜,那是陈鹤琴先生在为孩子们设计玩具,一件件保留下来的玩具承载着他对幼儿们的真挚情感。

无实践不以说成就。这是新文化运动以来各项事业发展的衡量标准,炮火和纷乱下,凡是不符合国情的虚想终将淘汰,凡是脱离儿童本身的教育观终究被摈弃。陈鹤琴先生为了民族的未来、儿童的成长真正做到了深耕幼儿教育,深刻警励后人。

编辑 东篱 [email protected]

上一篇 点击页面呼出菜单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