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狗的战争:历史与今天

作者: 王柏

2023年第73卷第6期的《今日历史》期刊上,刊载了斯蒂芬妮·霍华德-史密斯的文章,题为《针对狗的战争》。

2023年3月,英国卫生部前副部长詹姆斯·贝瑟尔在接受采访时透露,在新冠疫情刚开始蔓延时,因为不清楚该疾病从动物感染到人的程度,英国政府曾经考虑呼吁公众灭绝英国境内所有的猫。此论一出,舆论哗然。但纵观英国历史,大范围的捕杀乃是控制动物疾病爆发的关键手段,且它至今仍是控制诸多家畜疾疫的标准做法——人畜共患病(即可在人畜之间交互感染的疾病)总是能挑战人与其宠物之间的关系。比如,1665年的伦敦大瘟疫期间,伦敦市议会下令,即刻捕杀所有猫狗,以阻断疾疫的传播:丹尼尔·笛福以典型的小说家语言描述了当时的情形,说大约有四万条狗以及五倍数量的猫因此殒命。

倘若再做细分,则人们怕狗更甚于怕猫——延续至今的对狂犬病的恐惧,就是明证。但这其中当然也涉及话语之争:1760年夏末,伦敦城里疯狗咬人的消息抓住了人们的神经。同年8月26日,伦敦市议会为此召开专门会议,市长下令,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伦敦市内街道上的所有犬类将被捕杀并掩埋;相关奖励政策也随即推出。但针对犬类的捕杀不可避免地演变为群众暴乱:棒打指示狗、溺毙格力犬的戏码每日上演,整个城市陷入人与狗的战争之中。当然,此类针对狗的捕杀行动并不新鲜,1738年的爱丁堡即走过同样一遭——此次的不同之处在于,人们的反对声浪有愈演愈烈之势:有画家将市长和他那捕杀犬类的手下,绘成希律王及其嗜血成性之暴徒的模样;有人给报纸写信,批评市议会的粗暴命令;有人担心对狗的残忍血腥,终将激起人身上的黑暗残暴;还有人认为,疯狗咬人之事是被报纸过度夸张,导致人们因此反应过度……对于当时的很多人来说,引发对捕杀行为不满的,正是犬类的悲惨遭遇。然而,在该政策的支持者看来,此类同情与谴责,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难道感染了狂犬病的受害者不更值得同情?难道人命还不如狗命值钱?

作者指出,1760年代的这一事件,可被视为英国人对待宠物之态度的分水岭:整个社会分裂为将犬类视为行走的传染病的一方,和将其视为人类朋友的另一方。自此以后,此类全城捕杀行为成为历史遗迹,即使到了十九世纪,流浪狗依然是公共卫生的关切问题之一,但此时的做法已大有不同:捕杀依然存在,但不再大张旗鼓、宣告世人。与此同时,一种新观念也开始形成,即犬类不仅是有用的工具或人类的同伴,它还有着善良的本性——即使它可能使人感染致命疾病,但它本身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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