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繁华:李白一年散金三十万

作者: 郭晔旻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1000多年,“诗仙”李白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仍旧引来无数文人墨客对扬州的向往。即使是李白本人,一生中也多次到达扬州,并以自己脍炙人口的诗歌见证了扬州城的黄金时代。

“散金三十余万”的“土豪”行为

大唐开元十四年(公元726年)的春天,在一个明月高悬的夜晚,李白在江宁(南京)征虏亭(东晋时征虏将军谢安所建)乘上去往扬州的船只,这是年轻的李白第一次来到扬州。香车宝马,才子佳人,李白浪迹坊间,酒朋诗友,彻夜笙歌。他后来回忆说:“曩昔东游维扬,不逾一年,散金三十余万,有落魄公子,悉皆济之。”

李白对自己的这种“存交重义”“轻财好施”的行为感到非常自豪。他在诗中说,“人生贵相知,何必金与钱”,“黄金逐手快意尽,昨日破产今朝贫”。但另一方面,这里所说的“金”,应为唐时的“开元通宝”。30万金是什么概念?当时一斗米15斤,大概二三十钱,30万金可买米近30万石。当时一个县官一年的收入也不到5万金,李白在扬州一年就用掉30万之多!

李白如此“土豪”的行为,不由得让人想起那句著名的“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说来也是滑稽,若是较真的话,“骑鹤上扬州”中的“扬州”竟与现在的扬州没有一点关系。南北朝时期的“扬州”,一般指的是南朝首都与扬州刺史的治所——建邺,也就是今天的南京。

至于唐代以降的扬州,彼时尚叫广陵或江都,属南兖州,不属扬州。直到隋开皇九年(公元589年)才第一次改吴州(广陵)为扬州,之后的武德九年(公元626年),唐廷“省江宁县之扬州”,移扬州治所于江都,这才把“扬州”这个地名搬到了长江之北。

因河而兴成为交通枢纽

唐代交通发达,以长安为中心,构成了一个水陆交通网。水路以大运河为联系南北的大动脉,沿河可利用主干引水通运;长江是南方水运的大干线,与运河相连,可以由长安通往南方各地。隋南北大运河的开凿,使得水城扬州地位的重要性更加凸显。

隋朝虽短命而亡,扬州却因河而兴,在南北交通中起着枢纽作用。通济渠是大运河的主干,所有公私商旅都依靠通济渠,向南从扬州由瓜洲入江,循江南运河经润州(江苏镇江)、常州、苏州最终可至杭州;由仪征入江,溯江西上,直通洪州(南昌)、鄂州(武昌)。向北沿山阳渎则经楚州(江苏淮安)可达中原。

陆路方面,扬州到江南的驿路,经过润州、常州、苏州,进而到达杭州、福州。长安到广州的大道,也要通过扬州的驿路。这样一来,扬州便成了南北水陆转运的重要中心,南方各地运往中原的物品都必须在这里集中,然后沿运河北上,这就形成了当地繁荣的热闹景象。

从开元十四年(公元726年)的暮春至晚秋,除了短暂地前往今天的浙江绍兴一带(越中)之外,李白都待在扬州,并在此结识了不少友人,并因此而留下了两首诗。其一是由扬州往越中时作别友人的《别储邕之剡中》;其二则是五言律诗《广陵赠别》:“玉瓶沽美酒,数里送君还。系马垂杨下,衔杯大道间。天边看渌水,海上见青山。兴罢各分袂,何须醉别颜。”真挚情感跃然纸上。

据沈括《梦溪补笔谈》记载,“扬州在唐时最为富盛,旧城南北十五里—百一十步,东西七里十三步”。扬州城市的规模在当时仅次于都城长安和洛阳。

扬州最为繁华的时期

无论如何,李白所来到的扬州,正处于历史上的黄金时刻,当时的扬州至少有两样物品驰名全国。其享誉盛名的青铜镜,至隋代已窥其一斑,也成为群臣讨好君主的贡品,“隋炀帝喜奢侈,幸江都,王世充献铜镜屏”,后者因此而迁江都通守。到了唐代,扬州的青铜镜发展到顶峰,成为最著名的特产。

唐天宝年间,扬州市场上的漆背金花镜需要三五千钱,而当时“绢一匹钱两百”。可见当时铜镜价格之昂贵。即便如此,人们依然趋之若鹜。

另一件则是唐代扬州出产的毡帽,由于质地坚韧,式样美观,很有销路。宪宗时裴度主张对淮西割据势力用兵,遭到反对派的忌恨,派人来刺杀他,据说就因为他戴的是扬州毡帽,保护了头部才侥幸不死。扬州毡帽自此出名,“是时京师始重扬州毡帽”,连长安的人士都喜欢它,以至供不应求。

对于大唐帝国而言,扬州最重要的价值仍然是贯穿全城的大运河。就像白居易在《长相思》里写到的那样,“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流经扬州的大运河作为南北经济交流的命脉,其作用愈益重大。李白多次往来于江淮之间,常在运河畔重要城邑逗留,其在楚州所写《淮阴书怀寄王宗成一首》中的“大舶夹双橹,中流鹅鹳鸣”就生动写出了当时大运河上的景象。

扬州虽好,终非故乡。开元十四年(公元726年)的秋天,李白开始想家,《秋夕旅怀》将他的这种情感表露无遗:“凉风度秋海,吹我乡思飞……含悲想旧国,泣下谁能挥。”这年冬天,他离开扬州,踏上了回乡归途。

(摘自《国家人文历史》)

上一篇 点击页面呼出菜单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