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求恩:你们要拿我当一挺机关枪用

作者: 孟红

“一个外国人,毫无利己的动机,把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当作他自己的事业,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的精神,这是共产主义的精神。”想必大家都熟悉这句话描述的这位外国人——白求恩医生。

中国抗日战争爆发后,为了援助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1938年,白求恩不远万里,率领一个医疗队来到中国,组织战地流动医疗队出入火线,积极投入到救死扶伤的工作中,最终把宝贵的生命献给了中国人民反法西斯斗争事业。

创建“群众血库”

1938年1月2日,白求恩带着足够装备几个医疗队的药品和器材,从温哥华乘海轮前往香港,3月,到达延安,随即转赴华北抗日最前线——聂荣臻领导下的晋察冀根据地。

6月中旬,白求恩突破重重封锁到达晋察冀边区,见到聂荣臻司令的第一句话就是询问“我的战斗岗位在哪里?”同志们劝他休息一会儿,他说:“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休息的。你们要拿我当一挺机关枪用!”第二天,他就立即奔赴60多里外的五台县松岩口村后方医院投入工作。一个星期内,白求恩诊治了500多名伤员,一个月内为150多名伤员做了手术。在异常艰苦的条件下,对于年近半百、仅有一个肺叶机能的白求恩来说,平均每天做5台手术,令人难以置信。

白求恩还在五台县松岩口军区后方医院讲授输血技术。“输血”在当时是一个比较新的技术,在中国只有大城市少数几家医院才能开展。在野战医疗条件下输血,是人们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白求恩首先详细讲述了采血操作、标准血型制作、血型鉴定、配血试验、储存、运输、保管等基本知识,接着,推来一名胸部外伤的患者说:“现在,我来操作,你们谁第一个献血?”

“我来献。”32岁的晋察冀军区卫生部部长叶青山挽起袖子。

验过血型后,白求恩让叶青山和病人头脚相反躺在床上,拿出简易输血器,用带着针头的皮管连接在他们紧靠的左右两臂静脉上,皮管中间一个三通阀门,阀门上连着注射器。白求恩把阀门通向叶部长,抽拉针栓,殷红的鲜血便流入注射器,再转动阀门,血液便流入患者体内。

大家热烈鼓掌,这是战地输血在我军野战外科史上第一次取得成功。

第二个病人推来了,白求恩主动躺在他的身旁说:“我是O型血,抽我的。”

消息传开后,边区的农会、武委会、妇救会纷纷响应,上千人报名献血,很快组成了一支150余人的献血预备队。白求恩高兴地称之为“群众血库”。

不顾个人安危抢救伤员

1939年10月中旬,为了向世界人民宣传中国的抗日战争,募集经费和药品,白求恩准备回国一次。中共中央和聂荣臻同意了他的请求,军区卫生部特地为他举行了欢送会。正在这时,日军调动5万兵力,对北岳区发动了大规模的冬季大“扫荡”。

白求恩得知这一消息后,决定推迟回国。10月下旬,他带领一个医疗队赶往前线,将手术室设在村外一个小庙里,抢救伤员。

10月28日下午,白求恩正紧张地做着手术,哨兵报告说:“敌人从北面包抄过来了!”但白求恩决然地说:“再添两个手术台,加快速度!”20分钟后,只剩下最后一名受伤的战士。这时枪声四起,子弹呼啸着从头顶掠过。哨兵再次催促:“白大夫,您一分钟也不能停留了!”

躺在手术台上的战士也挣扎着恳求:“白大夫,不用管我,你快走吧!”白求恩却坚决地说:“不,我的孩子,谁也没有权力将你留下,你是我们的同志!”

战士的大腿粉碎性骨折,为加快手术速度,白求恩把左手中指伸进伤口掏取碎骨。其间,碎骨刺破了他的手指,他迅即把手指伸进消毒液里浸了浸,又继续手术,直到缝完最后一针,才跟随担架转移到村后的山沟里。10分钟后,敌人就冲进了手术室。

第二天,白求恩手指上的伤口发炎了,他忍着肿胀和剧痛继续医治伤员。

11月1日,白求恩准备转移时,从前线送来一名患颈部丹毒合并蜂窝组织炎的伤员,这属于外科烈性传染病。白求恩不顾劝阻,立即进行手术抢救。为保证他的手术安全,医生特意给他拿了副新手套,可是就在白求恩为伤员做手术时,手套被手术刀划破,他带伤的中指受到致命的细菌感染。

高烧像火一样炙烤着白求恩,可他仍不顾战友的劝阻,继续随医疗队向火线开进。白求恩的手指感染加重,肿胀得比平时大两倍,但他却说:“不要担心,我还可以照样工作。”他不顾伤痛,发着高烧,坚持留在前线指导战地救护工作。

11月7日,黄土岭战斗打响时,白求恩的病情已日趋严重,肘关节下发生转移性脓疡。白求恩听到前方传来了炮声,断定有激烈战斗,一定要到前线去。

11月10日,白求恩高烧不退,聂荣臻派人送来急信,再次命令他:“立即回唐县花盆村军区后方医院治疗!”随后又派医生携带药品器械赶来,要部队不惜一切代价把白求恩安全转移出来。医疗队采取了一切紧急措施和外科处理办法,但他的病情仍不见好转。

当聂荣臻派来的人员赶到时,白求恩的病情更加严重了,曾一度昏厥过去,终因伤势恶化,转为败血症。

最后的岁月

白求恩病危的消息,牵动了晋察冀边区每个知情人的心。村民送来了红枣、柿子,路过的八路军战士隔窗献上了特有的军礼……

由于病情没能好转,医生林金亮只好建议截掉左臂。白求恩摇摇头,平静地说:“没必要了,我是相信你们的,但我已经不单是胳膊里的问题了……请转告毛主席,感谢他和中国共产党对我的教育。我相信,中国人民一定会获得解放,遗憾的是我不能亲眼看到新中国诞生了……”

在生命弥留之际,白求恩用颤抖的手给聂荣臻和翻译朗林分别写了一封长信。他给聂荣臻所写的信如下(有删减)——

亲爱的聂司令员:

今天我感觉非常不好……也许我会和你们永别了!请你给蒂姆·布克(时任加拿大共产党书记)写一封信。

用同样的内容写给国际援华委员会和加拿大民主和平联盟会。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十分快乐,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多有贡献。这些信可以用中文写成,寄到那边去翻译。

请求国际援华委员会给我的离婚妻子拨一笔生活的款子,或是分期给也可以。向她说明,我是十分抱歉的!但同时也告诉她,我曾经是很快乐的。

两张行军床,你和聂夫人留下吧,两双英国皮鞋也给你穿了。贺龙将军也要给他一些纪念品。

给叶部长两个箱子,游副部长8种器械,杜医生可以拿15种。打字机和松紧绷带给郎同志。手表和蚊帐给潘同志。

给我的小鬼和马夫每人一床毯子,并另送小鬼一双日本皮鞋。照相机给沙飞,贮水池等给摄影队。

医学的书籍和小闹钟给卫生学校。

每年要买250磅奎宁和300磅铁剂,专为治疗患疟疾患者和贫血病患者。千万不要再往保定、天津一带去购买药品,因为那边的价钱要比沪、港贵两倍。最近两年是我平生最愉快、最有意义的日子,感觉遗憾的就是稍显孤闷一点。

我不能再写下去了。让我把千百倍的谢忱送给你和其余千百万亲爱的同志。

诺尔曼·白求恩

1939年11月12日,白求恩长辞人世,他对中国人民的爱与关怀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摘自《党史纵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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