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朋友

作者: 王琼

与建中的相识可以追溯到六年前,那时他已是网上名声在外的时评家,而他并不认识一江之隔的我。一年后,我们迅速产生交集:都是40岁以后才开始写作;都是有别于传统的写作模式;关于写作,我们都有一点小小的理想主义。我曾花过很多气力,在生活中不断碰撞,试图找到一种能发现自己并准确表达自己的方式,直到专注纪实写作。建中不同,他尝试过办网站、写诗、写时评,都风生水起,但它们无一例外都没有抵达他的精神堡垒,他一直寻找至今。

我们为什么而写?好像就是一种使命,是被命运挑中后必须完成的使命。我曾经问他:“你怕不怕意外死亡?”他略一沉吟答道:“死亡本身我是不怕的,我怕壮志未酬身先死,如果有一天找到自己钟情的方向,我一定死而无憾!”他的回答让我诧异,却又释然,这样的回答符合他磊落而积极的性格。

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并没有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怕苦心积攒的财富拱手让人徒留怅恨,怕深藏的秘密一朝大白于天下名誉尽毁被人诟病。当我提笔写作时,困扰我多年的关于死亡的问题随之迎刃而解,“我每天过得怡然自足,我的每一天没有虚度,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很值当,虽死无憾。”

说起死亡我口若悬河,事实是,一座野坟都能让我原形毕露。每次走到花园街江堤边的那片坟地时,密密麻麻的坟冢墓碑总是吓得我寒毛倒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建中镇定地审视挨着路边的碑文,不解我的恐惧从何而来。“村里很多老人亡故,都是我给他们写‘纸壳’(亡者生平简介)。”我不敢接他的话,怀疑他在心里发问,“以后你的‘纸壳’要不要我帮你写?”老兄,虽然我很想你帮我写一句个性化的生平总结,我也相信你赐予我的一定不是那种俗气的套话,但一想到我比你小几岁,总是心有不甘啊!

我和建中相距不远,但要约着见面属实困难,每次给他打电话都在忙。被拒绝多了,我心生不满,一天天地,哪那么多应酬?他只得讪笑解释,没办法,朋友太多。看似回答,实则炫耀,我在电话这头给了他一个白眼。

但一听说有要紧事,他的所有应酬都会为之让路。去年,我为编写一本书需要喊一个帮手。我心知这项工程浩大,在心里谋划一番,同往的人,能力与时间缺一不可。谁合适呢?建中未必有空。那次,向来说话直来直往的我,在心里设计了各种说辞,但最终还是单刀直入,“这个事情工程量太大,没你不行。”恳求和迫切不言而喻,建中瞬间秒懂了我的为难,毫不含糊地应下来。

不久前,大家相约,在空旷的深夜穿过长长的沙洋大桥,只见江水默默东去,明月高悬于空,远方群星寂寥。建中的陪伴,让我们三个女性豪情顿生,披挂一身夜色,只管旷达前行,看所有的黑暗在面前纷纷倒戈。一种从未有过的开阔充斥心田,我也像醉了酒一样,跌跌撞撞褪去浮华,放声高歌一曲。有友如斯,夫复何求!与尔同行,不畏路远。

编辑 王冬艳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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