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何不低碳避暑
作者: 梁惠娣
一
盛夏,炎炎烈日在头顶炙烤着,花草树木被晒得无精打采,没有一丝风,知了无力地叫着,空气中平添几许烦躁。我躲在空调房里,吃着冰镇西瓜,悠闲地翻看唐诗宋词,其中不乏反映古人避暑过夏的诗词,读来令人会心一笑。诗词中可以看出古代文人避暑都很低碳,不耗电,不花钱,是那般的逍遥自在,这与现代人的避暑方法有着天渊之别。夏日读诗书,读到古代文人的低碳避暑,让人顿感凉爽惬意。
唐代诗人避暑方法多样,苏颋《小园纳凉即事》说:“烦暑避蒸郁,居闲习高明。长风自远来,层阁有馀清。”小园中纳凉,享受自然的习习清风,是避暑的甚佳方式。钱起《避暑纳凉》里说:“木槿花开畏日长,时摇轻扇倚绳床。”夏日的园中,花香袭人,躺在绳床上一边闭目遐思,一边轻轻摇着蒲扇,日子因悠闲而变得清凉自在。徐凝《避暑二首》里有:“避暑临溪坐,何妨直钓鱼。”坐在溪边,流水潺潺,一边避暑一边钓鱼,如此怡然自得,羡煞旁人。
南宋大诗人杨万里在《暮热游荷花池上》中写道:“细草摇头忽报侬,披襟拦得一西风。荷花入暮犹愁热,低面深藏碧伞中。”酷暑盛夏时分,一边赏荷一边纳凉,荷香伴清风,真是快意人生!
二
静心也可避暑。“心静自然凉”,既然不能强行与大自然抗衡,那就修身养性,潜心静气,如此也可避暑。
唐代诗人白居易深谙此道之妙,他在《消暑》诗中曰:“何以消烦暑,端坐一院中。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散热由心静,凉生为室空。此时身自保,难更与人同。”诗人独坐院中,平心静气,凉意顿生,迎着临窗的习习清风,怡然自得。他还有诗《苦热题恒寂师禅室》:“人人避暑走如狂,独有禅师不出房。可是禅房无热到?但能心静即身凉。”大多数人东奔西走地避暑,禅师安坐在禅室也不觉得熟,就是因为他“心静”。
唐代诗人韩偓也作《山院避暑》:“行乐江郊外,追凉山寺中。静阴生晚绿,寂虑延清风。”可见,将避暑与心境的修为结合,做到先从心里凉起来,然后身体自然就凉快了。
明末清初文学家、戏曲家李渔是一个讲究生活情趣和品位的人,他避暑的方式甚为独特,他的《闲情偶寄》里作了详细述说:“夏不谒客,亦无客至,匪止头巾不设,并衫履而废之。”夏天,他不去访客也没有客至,不但不戴头巾了,连衣服鞋子也不穿,“或裸处乱荷之中,妻孥觅之不得;或偃卧长松之下,猿鹤过而不知。洗砚石于飞泉,试茗奴以积雪;欲食瓜而瓜生户外,思啖果而果落树头。”他有时赤身裸体躲在乱荷之中,妻子儿女也找不着;有时仰卧在高高的松树之下,猿猴、白鹤擦身而过也不知晓。在飞泉之下洗砚台,用积雪煮水来品茶香,想吃瓜了瓜就在户外,想吃水果了果子就从树上掉落下来,“可谓极人世之奇闻,擅有生之至乐者矣”。这样避暑度夏,真的是人生最大的快乐啊!
三
古人避暑消夏,也跟芭蕉扯在了一起。
宋代,诗人赵时韶作《芭蕉》诗:“摇摇如扇叶,风颤午窗阴。素不生枝节,人皆见赤心。”芭蕉那飘逸柔美的巨大阔叶令人触目生凉。释正觉也有《拜芭蕉情禅师》说:“来谒芭蕉大仰孙,要明圜相识躭源。横山烟雨洗秋骨,掠面溪风吹暑痕。”一碧如洗的宽大芭蕉叶承接着沁凉的烟雨,沙沙作响,那样清,那样脆,那样深情隽永,余韵悠长,不知不觉间就轻轻地洗去了心头的浮躁,染绿了人的心境,一颗在俗世红尘中磨得生硬的心也让那雨滴浸泡得温润柔软,使人感觉清凉舒爽。
《红楼梦》中也有关于芭蕉的描写,宝玉的居所怡红院,有一匾额原叫“红香绿玉”,“红”指院里“葩吐丹砂”的西府海棠,“绿”就是指芭蕉,后让元妃改作“怡红快绿”了。想想,在宽大苍翠的芭蕉荫里,有凉风那么吹着,有绿意那么罩着,竹榻上一躺,多好!
古往今来的人们,在芭蕉下,或把酒吟诗,或煮茶品茗,或下棋论古,或抚琴对唱,或闲读诗书……这都是人生的雅事、乐事。
编辑|郭绪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