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人（组诗）

马丙丽，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作品见于《诗刊》《诗选刊》《诗探索》《长江文艺》等、入选各种诗歌选本。获第十八届“滇池”文学奖、第二届昆明城市诗歌节征文一等奖。出版诗集《水光鉴》。

夜归人

衰草已泛白

失去水分的身躯低伏在地

一个人，沿着衰草铺成的小路走着

隔着厚实的鞋底

柔软，抵达脚掌

四面的山峦和散落的村庄

隐没在越来越灰暗厚重的云层里

今夜会有一场风雪来临

今夜，一个身披夜色和寒气的人

将带着一条绵软的小路来敲你的门

你要把你的火炉烧暖、拨亮

把那条叫阿黄的狗拴好在门前

它一叫，你就来开门

礼物

路面断裂处

有人用几根木板钉成一座小木桥

刀劈过的桃枝

旧疤痕上开出几朵火红的桃花

石头裂缝中

蒲公英举着白色小绒球

总会有意料之外的礼物

安静放在伤口咫尺之处

不信，你回头看那远走的小木桥

在阳光中，它恰若几道金色的绣线

你侧身回头时

刚好给一只蝴蝶让出了道路

它轻盈的身体

飞往春色深处

浮生

黄昏，在河边，看一条河波光闪烁

无声静流。岸上，一蓬苦菜花

从名字就可看到它布满荆棘的一生

苦啊，但仍开满白色小花

一片叶子在水中，一会儿浮于水波上

一会儿沉下去，挣扎于明与暗之间

鸟群托着镶金边的云朵

翩然隐于河边小树林中

暮色中，一切事物开始暗下去

面容开始模糊，四围归于寂静

唯河面粼光万千，偶有水波拍石之声

万物都要在黑夜这条河中沉浮

像河中那片落叶

有时深陷黑暗

有时抓住一片粼光

犹如抓住一块浮木

（选自《诗刊》2024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