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空间札记

作者: 小山

雨水和阳光足以让我们返璞归真

二十四节气雨水日,我发了一组小花的微博,手指刚刚点出发送,回到自己主页面就看到被阅读1400多次,瞬间的事情。简直让我看到小花呼唤的能力。不就是树下草丛里的普通野菜花吗?没有什么吸引人眼球的理由。想了想,是这些日子人们太被疫情的黑暗笼罩了,一下子见到金黄色和白紫色的小野花,有点仿佛看到太阳出来般的炫目了吧!此刻的人们,能被户外阳光照照,自由如同野菜花,便是心灵的奔放,好像沉醉美酒了!

新冠病毒导致的大难,更让我们怀想和向往内心回归本真的生活,不必惊世骇俗,只要随心花开花落。一战和二战后,这种需求顺理成章,如今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我等一代,也体会到了。

恰巧今天我读到了一组诗歌,是我的同龄人创作的。早年也曾狂热写诗的我,迄今也把读诗当作功课,常常翻阅微信上的诗作,也把一些好诗转发到阅读面更广的微博上。我的微博签名“童话作家” ,可我一向主张,无论哪门子写作,都需要宽阔的阅读,就像需要有宽阔的心灵一样。狭窄会导致小肚鸡肠子,做人和作文都如此,无法走远,耽误自己还会贻害别人。写童话的,更需要成人文学垫底,尤其是诗歌和小说,不多读,你就难以有深度作品。我理解的童话,永远认为是一种高级文体,而不仅仅是哄孩子早点入睡的东东。所以,我读到了好诗,便会忍不住说话,对作者谈点什么,也希望更多的读者看到这些难能可贵的诗篇。像我这样年龄的人,还可以写出诗歌佳作的寥寥无几,年龄淘汰很大一部分诗人,也包括我。优秀诗歌选择优质灵魂的人,也选择才华卓越。

我很深的领受,是这位诗人的作品返璞归真了。身居官场,每天的工作会让一个诗人摇晃,慢慢地,写诗的念头都会被磨钝,更不敢说能频频创作出满意的诗歌了。一年里忽然写出数十首好诗,说是天降好运也八九不离十。而可喜的是,这些诗歌都是在日常生活中捕捉到灵感,没有什么外星人的感觉,每一行都取之于日常琐屑,化育出来的诗句也很淡然平实,记录的是个人在生存境遇中的某些窘迫——心灵被现实的失望击打出了火星子。我欣赏这些诗,事实上不太在乎所谓的诗歌艺术,更被强烈吸引则在于这些诗对现实一语道破,一种油然而生的察觉——好诗往往出现于自己心灵不设防的时候。祝贺诗人再一次被缪斯选中!

是啊,我们不过都像小野菜小野花一样,给点阳光雨水,就足以身心愉快。高兴了,也能心灵长高,一不小心或许写出好作品来,像蒲公英为大地留下种子。即使天寒地冻,种子也不会轻易冻死的,那些天然的种子更是在泥土深处潜伏着,只要冰雪消融雨水日到来,拱出叶芽是一定的了,然后在阳光中开花……纪德写过《假如种子不死》,种子自有天命——大地也是保护种子的母亲。

我说的返璞归真,也是我们的心灵回到了大地上。

一起成长的友谊铭刻在心

西湖畔,巷子口,我们合影在此。柳林风声五人组合一个不缺,齐了。

亲爱的秋沅从厦门赶过来,忙中的她只能和我们晚餐,然后又要匆匆回厦门。我去车站接她,两人咖啡店小坐等其他的弟兄们来聚。

举杯是快乐的,每一次我们几个相聚,都仿佛节日——这是我们儿童文学的节日。

话题徐徐展开。最快乐的依然是两色风景,这个今年远行七次的“蛤蟆”,总是能给我们分享他飞奔在外的所见所闻。不同于《柳林风声》中那个家伙的冒险经历,我们的这位小弟因为童话而去阅历多多。从祖国边陲,到异国他乡,走到哪里,他都不忘记美食大餐,当然喽,精神上的收获更是让我们艳羡。讲起挪威和丹麦的区别,令我瞠目结舌,可他开一个饮料瓶盖子也追求优雅的样子,几乎又使我急不可耐——等着他举杯哩,由于他迟到,他的哥哥姐姐们已经在饭桌上瞅着满桌子的菜快晕了。

陈奇兄有些默默,话很少。和书中的獾极其形似也神似的他,确实没有要强调的话,他是宁肯不说啥的。可他听得最仔细,在一旁关注话题的进展与转换,悄然站起身拍视频,记录弟弟妹妹们的样子——我知道他非常在乎我们的相聚。之前他每次都背着照相机来,这次他出差刚回,相机忘带了,手机帮了他的忙。长着长寿眉毛的“獾”,仁心宽厚,那么可靠。去年他连续拿了两个奖,在儿童文学创作上宝刀不老。

拿过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的秋沅,更是继续年年拿奖,并且自己的新书一再成为年度佳作图书。我们叫她“水獭”,因为她居住海边,每次出现都像从水里冒出头,就像书中那个机智有爱的水獭(我悄悄喜欢这家伙的身材和笑声)。我最近读她的新书《水花园》和短篇小说《圆圆的月亮》,对她佩服有加。创作成就丰赡的秋沅,耕作不断,不断给我们惊喜。

这次的聚会主角是天中——我们都热爱的“河鼠”!在书里,河鼠就是大家凝聚的核心力量。事实上,我首先认识了天中,才得以认识两色风景,然后才有了柳林风声名义的一次次聚会。可是,这个晚餐相聚,是给天中饯行——我们祝福他离开福州后,更加前程似锦!多年来在出版行业辛苦的天中,得过全国“桂冠编辑”奖的天中,策划选题一流、编出杰出童书的天中!他也是优秀的童话作家,得过大奖,在行业圈里大有名气。他为人的热情和善良,就像《柳林风声》的诗人河鼠先生,对我们组合成员每人都有帮助,尤其是我很难忘会议中他加码的劳作,给我多少轻省。他的童话书在我办公室里放着,一个孩子看到了,读着就爱不释手。他的得奖童话《镜中的安娜》让我看到其创作实力。他还会绘画,即便是忙中偷闲的速写小品,也有着很好的专业素养。陈天中这样的作家和编辑,无论到哪里都会闪闪发光,任何一个岗位有他,就会有福祉。他也不缺少朋友,在哪里,他的可贵都会让好友们围绕,祝福你,河鼠!

原谅我略微伤感!红酒杯中,除了看到欢庆,我也看到来日相聚减少……尽管爱是不会离别的,可毕竟地理距离真是个距离。

但我爱你们,爱不是喜欢,喜欢太浅了!爱则爱无止息,而且恒久忍耐,又有恩慈。

我依然是那个胆小、恋家的鼹鼠,认识你们是我的荣幸,爱你们让我感到幸福。没关系的,即使暂时分开,我也会永远记得风声阵阵中的喜悦与成长,你们每一个给我的启迪,每一个给我的爱。请让我继续欣赏你们的美丽与才华横溢,让我即使回到自己的简陋之洞里也能回忆与你们同在时的一幕幕——爱无止息……

我们每一位都要更好地前进,鲜花与美酒在前方等待我们再相聚,那时,我们仍然是不可拆分的好伙伴,永远。

美重要,我更愿写出真

对美的迷恋,几乎成为我的习惯,就像诗人狄金森诗篇里写到的那样,“我为美而死”。青春以来,我都在赞颂美,被看作一个“唯美至上”的女人。写诗的岁月,尤其如此。转换为专注童话创作,我的作品中也随时地出现这种倾向,崇尚美、描述美、塑造美。

但是,我的新书《羊收到了狼的信》却更为体现了真。早些年,我曾经写过一篇《童话至真》 的短文,刊发在《光明日报》上,由衷地欣赏经典童话作者创作中体现真意的崇高。现在,我则把这种真意,也理解为真实——童话并非凌空蹈虚,童话作为文学体裁,也是发掘现实生活、反映现实生活中真挚的那部分形而上的美与智慧,并且以言说真理为念,写出作者面对时代与现实而产生的心灵认识。我的童话,娱乐性不强,极少逗乐子,就是由于我从不想仅仅让小孩子发笑——尽管发笑本是好的,可我们提供给小读者一本书,还更应该有某些震动灵魂的东西。哪怕眼下他们年龄小,不能全懂,这种记忆却是必要的,这便是他们成长所需的精神之钙。这种振动,非有真不可。所以,近几年的童话创作,我已经不在唯美的圈子里转悠,而是突破自己过去的羁绊,勇于表达真切的生活之痛。在这本童话集里,青菜男孩不是来菜园子唱赞歌的,他的苦恼就是我的苦恼,一地青菜也许成了精,问题是蔬菜们的毛病,就像我们周围存在的男孩女孩是问题少年一样,他们中个体的成长出现了障碍。他们也被外界毁了一些力量。痛苦、悲伤、忧愁必然在故事里表现了。葡萄藤是美的,但虫子小绿想入非非的样子,就是我们生活中宠儿的不幸。彩色玻璃化作女孩,帮助车站乞讨的舟舟,完全来自于我亲眼目睹的小乞儿的苦难。家长的蛮横和争吵,才导致孩子要星星的迫切,即使一个玩具房子也会悟出来,对一个孩子什么才是最为迫切的渴盼!至于那个逃跑的飞来峰,难道不是逃学离开家的孩子吗?他的错误,需要现实磨砺,才能返璞归真。而那个写信的宠物猫,则是一面镜子,让我们看到人类生活的滑稽,他们对待猫的心灵一向都是麻木的,要依靠猫自己辨识生存的真谛。羊虽然没有给狼回信,实则是狼不要求回信,她只是在乎质问、质疑、反问一个个哲学逻辑,怎样指导真实生存的一道道难题。即便一个孩子暂时读不懂这些,可是至少孩子们明白了羊和狼过去的一些善恶故事,有了新的改变,不但羊是善良的,狼也绝不是那么那么坏——像大人们说的那样子可怕。是的,是的,我还讲了两条鱼的故事,男孩和旋转木马的故事,又美又善,而且不可能是真的——但是,但是,读者啊,你的愿望是否真的?有时候,我们会心想事成,有时候,就有奇迹发生!我还曾写过一篇短文发表在《文艺报》上,说出那句我一再重复的观点:“并不是每个小熊都有蜂蜜吃。”那么,面对这么多不尽人意的生活,就给孩子们一个有盼望的梦吧,不论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有梦想的孩子会走得更远,那是他们幼年就信赖的天国花园。在不必卖火柴的今天,让他们乘着心灵的翅膀高飞一次、远航一次吧——

我曾经写了那么多的美。在诗篇里,在小小的童话中……这回,我更愿意写出真。

美的旁边,就是真——这也是狄金森诗歌里写到的。

美与真交谈,是我这本童话新书的呈现。愿你们喜欢。愿我更为勇敢面向真、实现真、以真为准则。因为童话言说了爱,也更爱言说真理。

爱现在的时光

昨天午后,我先是乘坐一路汽车去远远的郊外走走,然后返回城里,去了家附近的书店坐了很久——书店里人不多,可以“席地而坐”的新装修方式,给读者的便利是一种全新的在书店感受。纸质图书的可爱,会回到读者心里一些,我见大人孩子在这个新华书店里逐渐增多。我也看到自己的童书、朋友们的童书在书柜上供小读者选购,内心欣慰。

八月以来,我在新作品的创作中,写得很是艰难。天气炎热室内不舒服,我经常不得不停顿写作,大脑不灵光是一个理由。更觉得困难的是:不愿像之前那样写,而想要找到一片新天地的“茧中期”实在是熬人的。朦胧意识到光亮在外面,自己却被困在壳壳里的暗黑中。分明感到自己的变化,但是无法脱身飞出的“软弱”在束缚着心灵。我现在已经不自信能够做好什么了,人的局限无时不在。一切仰赖时光中的恩赐,我得说我们如何的身不由己!写作也不是想写什么就能写出什么,我不是写作机器,而是有灵的生命,当风没有吹过来,我的枝叶毫无动静——

我必须有耐心,安稳地坐在天光之下,认真地聆听。创作是我听到了什么,而记下,而传递——我其实是一只山坡上的鹿,因为“听到”,而会奔跑起来……

岁月已经过去了很多。昨天晚饭和两个乡友同吃,我在她们身上看到自己的皱纹加添,她们的叹气和沮丧一再提示我来日黄昏。然而,我感到自己被神恩宠幸的是:童心依然在我胸腔里怦然不老。我丝毫没有暮气沉沉的体会,却是相反的情形,我很爱现在的时光:一切如同果实的汁液,变甜了,变暖了,仿佛夏日给我的阳光充分,就是要我现在能够奉献甘美和温暖。我预备好了吗?虽然还没有破茧而出,可我知道更新即将完成,飞出裹缠和旧我的限制则是必然的——这不是自信了,而是懂得了生命新旧更替。当自己顺服在改变中,上苍对造物的怜悯,就是这个样子。我能够喜乐的是:新的生命一定是在又一次的童真里飞出活着的爱与美。

诗人若都像伊路一样安静

参加诗歌活动多了,诗人各色人等走入我视野里,我像看万花筒一样……

但伊路是特别的,她的与众不同,几乎是诗人圈子里的共识。见到伊路不容易,场合上极少看到她,她出席场合时有点儿像独角兽出现了,罕见的程度,会有一些人侧目好奇。伊路宁静如一棵紫苏草,穿着朴素,不化妆也不时尚,如果不了解她的为人,很容易对她忽略不计;而知道她的人,会觉得一棵没开花的人参草就在我们身边,她的珍贵迟早会被人瞩目的。她写的诗歌数量庞大,从事诗歌创作不仅有马拉松的年头,也有马拉松的劲头,属于常春藤那种常绿诗人。在省内她得过一等奖,省外有分量的诗人看重伊路的也不少人,包括诗坛大佬和获大奖的诗人们,偏偏她却至今与国家级大奖无缘,我觉得这是福建诗坛的遗憾。伊路自己是淡定从容的,她不大理会获奖与否这种事,就像狄金森不管发表这种体面。能写诗、能写得更满意,才是她在乎的,她把诗歌视作宗教了,一生为诗歌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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