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的话
作者: 张清华主持人 张清华
主持人的话 整整20年前,也就是和《南方文坛》联合举办的“第一届青年那时候我们还都不到40岁,都还算是“青现状,非常自由开放,会议间隙还组织我们东坡被贬惠州时经过的净行院遗址。行程来后,便有幸得到了麦家馈赠的长篇小说《
实在说,那时的麦家还没火起来,他非着一线胡须的老兄非常酷,当然,我也差不戚了。麦家个子很高,走在我们这伙人中间好玩,长发披肩,走路一甩一甩的,十分潇
这是我最早关于麦家的印象,后来很的茅盾文学奖评选中脱颖而出,迅速成了年评第八届茅奖了,碰巧我们都是评委,还时才知道,麦兄的低调老实完全是“假象”自己的观点时,绝无迂回含糊和王顾左右,的印象和认同。中间还到他的房间里喝过好,水也是专备的。
再之后又有几次邂逅,在杭州和北京上,他和很多著名作家一起出席中国官方自北师大国际写作中心的活动。尽管每次都也就慢慢觉得在精神上走得近了。
严格来说,麦家好像并非是既有的文学论的“新生代”作家中,很少会出现他的名所致,他的影响的渐渐扩大,要迟至世纪之时代的主流,所以很长时间里他一直不在
但是他的后来居上,也绝不是出于偶然。除了本期几位批评家们的倾力打捞与诠释的诸种原因之外,我以为还有一个古老的逻辑在起作用。那就是,在汉语文学中,除了诗歌,或许从来就不存在所谓的“纯文学”。类型文学在中国的小说中的比重是如此之大,几乎是百分之九十,除了《红楼梦》这样的作品可以称之为纯文学以外,连《金瓶梅》都很难完全这样归类,它大量的“风月笔墨”在明清时期的各种消费小说中,也算是开了先河。其他像《三国演义》《水浒传》以及《西游记》,无不是“讲史”“侠义”和“神魔”等类型化写作的典范。
但你显然不会因为它们属于“类型文学”而歧视和轻视它们,它们的价值绝对不客怀疑。而且,在中国小说的历史中,由通俗文学而至经典,几乎是一个规律,也是一个法门——当然这其中也需要张竹坡、李卓吾、毛宗岗等优秀批评家的阐释之功,方可实现。从这个意义上,麦家的小说尽管有时被认为与类型文学有难以界分的关系,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成为优秀的作家,且因为人文精神的渗入而成为重要的作品。
而且进一步说,麦家对于当代中国文学的一个重要贡献也就在这里—他通过打开与类型文学边界的写作,成功地为当代文学注入了前所未有的动力,开辟了当代写作的新路径,这正是他作为“新生代”重要一员的一个理由。因为我们对于新生代的认识,其重心也落在它对于当代文学思潮的改变上—将先锋文学的人文精神继承下来,但在写作风格上却完成了接地和多元。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批评界完全没有理由忽略他的意义。
关于麦家的作品谱系与意义的考察,不是笔者这里要做的,因为本期几位重要的批评家已经做出了非常系统的考察。我想说的一点是,麦家的写作,正成为回答“先锋文学之后”的方向与问题的一个重要范例。
卡林内斯库在梳理和规划“现代性的谱系”时,认为“现代性的最后一张面孔”是“后现代主义”,而后现代是挽救先锋文学之“绝嗣行为”的必出之招。先锋派狂暴的反传统态度,正是致使它自己陷入衰竭、并最终偃旗息鼓和派生了大量媚俗与复制性文本的原因。而后现代主义继之而起,正是通过试图修复传统,并且通过“反讽”以及对于某些“传奇”写法的恢复,来完成文学的续命。一旦对照这一逻辑思路,关于“新生代何为”,或者“何为新生代”,也便有了文化逻辑意义上的答案。
因此,某种意义上,毕飞宇小说中所表现出的重归世俗性,李洱所显现的通过“堆积知识”来实现精神的反讽,还有东西在追求戏剧性与荒诞时所显现的“诙谐”,以及艾伟在面对严峻的历史时所表现的某种“和解”态度,都是这一续命行动的生动实践。特别是,所有他们的写作都凝结于一点,就是在对人性弱点进行抽筋剥皮的同时,又给予了无限同情和宽宥。
而这也是麦家的文学态度,在奇特与晦暗中,在推理与动作性中,召回或者复活小说中传统的血脉与灵魂。